“解散。”

赵旸一声令下,解除了麾下五百禁军的列队,五百禁军纷纷围向他。

相较之前的冷淡,此时这五百名禁军看向赵旸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热切、期待、信任以及拥护。

一位深受官家信赖,且许诺给他们带来钱财、尊重、地位、荣誉的指挥使,岂有人不认可?

唯一比较尴尬的,就是这位赵指挥使的年纪实在太小,以至于众禁军想要巴结也感觉有些拉不下脸。

而赵旸也看出他与麾下五百禁军尚有几分生疏,笑着道:“今日先不任命都头、队将等职务,待过一、两日我携酒菜过来,介时我等好好办一场摔跤比试,好好热闹一番,顺便再以摔跤的方式选拔出都头、队正等职务,望诸位养足体力。”

以摔跤的方式选拔都头、队将?

介时还有酒菜?

五百禁卫纷纷叫好,看待赵旸也愈发热情。

“王明、陈利,发俸之事交给你二人,待会回宫与我汇合。”

“是!”

将额外发俸三月的事宜交给王明与陈利,赵旸带着王中正等八人回到曹佾身旁。

曹佾看了眼士气高涨的那五百名禁军,由衷赞道:“赵指挥使的表现比曹某预想地更为出色……”

“哪里。”赵旸谦逊道:“说到底还是占了官家的便宜。”

曹佾微微一笑,岔开话题道:“赵指挥使现下是打算回宫?”

赵旸想了想道:“先回去一趟吧,跟官家说说种谔的事,再将他与另两人一同请来……”

曹佾微微点头,也未再说什么,与神色有异的军指挥使陈许一同将赵旸等人送离军营。

片刻后在军营的正门外,看着赵旸一行离去的背影,军指挥使陈许忍不住请示曹佾道:“都虞候,是否要下令军士不得谈论今日之事?”

“来不及了。”

曹佾摇摇头道:“方才我等不好阻拦,现在哪里还管得住?赵指挥使那番言论你也听到了,换做是你,能忍住不与人私下谈论么?”

陈许哑口无言,毕竟即使是他,也被赵旸那番话说得心情亢奋,尤其是那句“谁道仅东华门外以状元唱出者乃好儿?”

连他都忍不住,更何况是那些普通禁军。

不出意外的话,到不了明日,这番谈论便会在整个军营彻底传开,毕竟那位赵指挥使谈及的,恰恰正是他们武人、军士最渴望的东西。

若是严令军士私下讨论,能否阻止其扩散暂且不论,是否会得罪那位赵指挥使也不论,军营内二十几万禁军怕是反而会对他们有所看法。

这一点,曹佾也心知肚明。

片刻后,曹佾回到殿前司主衙的西屋,坐于偏房书桌沉思。

沉思许久,鉴于官家事前的吩咐,他最终还是提笔写了一份札子,详细地将对赵旸的看法、评价,以及赵旸在训话时的表现一五一十地写在札子上,尤其是最后一项,他通篇客观描述,不含丝毫的主观看法。

片刻后他放下笔,又仔细阅览了一遍,看看是否有疏漏谬误,几番确认之后,他苦笑叹息:“谨言慎行许久,还是逃不过要被弹劾……罢了!”

待封好札封,他唤来一名衙吏,严肃嘱咐道:“以我名义将这份札子送至大内。”

“是。”衙吏依令而去。

与此同时,赵旸已经回到宫内,来到垂拱殿。

在王守规的提醒下,赵祯注意到归来的赵旸,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问道:“去过殿前司了?如何?”

赵旸向同在殿内的曾公亮打了声招呼,回覆赵祯道:“如何?呃,国舅人很不错,我与他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赵祯乐了,没好气道:“朕问的是,你手下那五百名禁军如何?是否满意?”

“满意、满意。”赵旸由衷称赞道:“国舅还有那位天武的第一军指挥使陈许,十分尽职,精挑细选,个个都是精锐之士。”

赵祯对此并不意外,点点头后又问:“那你可取得了这些人的认可?”

“那是自然。”赵旸眉头一挑:“经我一番阵前讲话,个个对我服服帖帖。”

“当真?”

赵祯将信将疑,不过想到之后曹佾要么会亲自前来向他汇报此事,要么会呈上札子,他也就没在继续问下去,随口问道:“那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于是赵旸便将种诊、种谘、种谔三人的事一说,对赵祯道:“……种诊、种谘二人还好说,我直接去见他们即可,但种谔乃三班奉职,这不得先请示官家嘛。”

“种诊、种谘、种谔?”赵祯捋着下颚的短须回忆着。

种世衡他是知道的,但种世衡的几个儿子,他还真不是很清楚,只是依稀记得似乎确实是有荫补出仕。

相较之下,他更惊讶于这小子居然还知道事先向他请示。

“难得你居然能想到此事……”他出言讽刺道。

赵旸叫屈道:“这话说的……难道在官家眼里,我是那种不懂规矩的人么?”

“你是!”赵祯冷笑连连:“其他暂且不论,之前弹劾钱明逸,你可未事先向朕请示。”

“那不是怕官家不答应嘛……”赵旸一脸讪讪道:“还有,谁说没有事先告诉官家……不是说了么?”

“那叫事先吗?”

想到当日赵旸在距早朝仅片刻时才将此事告诉他,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不叫事先了……”

“行了行了,朕懒得和你辩论,总之就按你说的,只要他们愿意,朕允了。”

“多谢官家。”赵祯拱手称谢,随即右手一摊。

赵祯一愣,不解道:“什么意思?”

赵旸理所当然道:“我去请他们三人,总不能干坐着吧?不得找个酒楼请他们喝一顿?这不得花钱?”

“……”

赵祯气得肝火上涌。

自他知事以来,还是头一回有人管他要钱,且如此理直气壮。

半晌,他转头对王守规道:“叫人去内库取三十贯予他。”

“是。”王守规依令派人去取钱。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赵旸无所事事般在殿内转来转去,时而走到赵祯身旁偷偷观瞧后者正在阅览的札子,看得赵祯脑门青筋直跳;时而又走到曾公亮身旁,窥视后者正在记录的起居注,惊得曾公亮连忙用手捂住,想要喝斥却又不敢,只能板着脸怒视以表气愤。

好不容易熬到取来三十贯钱,赵祯赶紧把这小子打发走。

前脚赵旸刚走,后脚曹佾便遣人送来了札子。

赵祯拆开仔细观阅,脸上浮现几丝惊讶与意外,原因就在于曹佾对赵旸的评价居然是以正面夸赞为主。

随后,赵祯也看到了曹佾客观描述赵旸在阵前训话时的段落,眉头微皱。

尤其是那句——谁道仅东华门外以状元唱出者乃好儿?保家卫国,甘愿流血牺牲者更是值得传颂的好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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