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漪煞费苦心求来的夫君,对其生不起一丝一毫的欢喜。
同床异梦,夫君心有她属,这恐怕是更能让自诩清贵的沈漪痛苦万分。
……
夜幕低垂。
清风敲窗,素月侵廊。
沈侯府。
今夜设宴在弄堂,沈漪,沈策与他们的爹娘趁着月色食晚膳,一片静谧和谐。
用完晚膳后,他们四人行酒令,“才疏学浅”的沈策屡屡被罚饮酒。
沈策将酒樽的酒喝光,小蜜色的俊脸涨红。
他喝得头晕脑胀,迷迷糊糊地趴在案上,不满地嘟囔着:“爹,娘,漪娘,你们三个人都在欺负我!”
沈漪清眸缀着温柔的微光,她担心沈策酒后着凉,命下人将沈策带回他的院落。
沈自山与顾清微相视一笑,他们十指紧扣。
他们成婚已有十八载,依旧恩爱如初。漪娘才貌双全,策儿英武不凡,都是他们的骄傲。
沈漪回过头,看见爹娘琴瑟和鸣的模样,她唇角荡漾起浅浅的笑意。
真好。
她转身朝着西溪苑走去。
身后,传来沈自山沉厚的声音:“漪娘,你随爹爹到书房一趟。”
半盏茶后。
书房。
沈自山端详着亭亭玉立的沈漪,心里感慨。数日前漪娘与他道需前去纶城一趟,他心知,漪娘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却是没想到,漪娘给了他一个惊喜,惊的是纶城险象环生,漪娘与策儿死里逃生,喜的是漪娘心有筹谋,果决断然,助太子阻止了护城堤岸大决口之灾祸。
长安城人人称赞漪娘为女中诸葛,他有荣与焉。
他沉吟半晌,道:“漪娘,你从纶城回来,可是有话要与爹爹说?”
沈漪素靥平静,淡着声音道:“爹爹,此前我执意前去纶城,皆因我事先得知太傅并未教导太子储君之道。”
她心知爹爹疑虑她为何会执意去纶城,重生一事太过匪夷所思,此时并不是与爹娘,还有大哥坦白的好时机。
故此,她对爹爹说了谎,借太傅阴奉阳违一事来当做借口。
一道闷雷响起,惊得沈自山身形摇晃。
他声音都在颤抖:“太傅竟如此胆大包天!”
储君的学业,关系着国运,向来是非同寻常,重中之重。太傅此举,罪大恶极。
沈漪清泠泠,如山涧寒泉,她徐缓道:“贺元帝宠信太子,长安城的士族门阀人尽皆知。那么太傅所为,他是否一无所知?”
“若是知晓,想必太傅是受了贺元帝的旨意。他派太子前去纶城治理水患,太子犹如一张白纸,无疑是推着太子去倍受各方势力的算计。”
沈自山心惊肉跳,漪娘这是意指皇上表面宠信太子,实则要将太子养废。
他的声音似乎都不是自己的:“皇,皇上为何要如此做?”
是啊,她也想问,为何贺元帝要处心积虑营造出他敬重皇后,宠信太子的假象。
背地里,却是恨不得将阿璟置之死地。
沈漪轻轻摇头:“这不过是漪娘的妄自猜测。”
她的眸光陡然泛起浅薄的杀意:“如若漪娘猜测为真,虎毒尚且不食子,贺元帝却是如此残忍迫害太子,视纶城老百姓的生死于不顾。”
“爹爹,如此昏庸无道的君主,何不将他弑杀?”
弑杀君主。
沈自山已是第二次从沈漪口中听到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他张了张嘴巴,又闭上。
书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
他挣扎着,迟疑着,最终还是艰难道:“好。”
而沈漪所想着的萧璟,又是另一番光景。
君主不慈,何不倾覆了这皇权。漪娘当日的话重重地敲打在他的心上。
这数日来,他在苦思冥想,在怀疑,他谨遵先祖遗训是否错了。
皇上想要打压沈侯府之心,昭然若揭。
他一人身死无所畏惧,只是他的身后有夫人,有漪娘,还有策儿。
今日再听得漪娘之言,他终是痛下决定。
沈漪眸光潋滟,唇角不禁轻翘。
爹爹终是被她说服,弑杀贺元帝。
她葱白指尖点点,贺元帝逝世,阿璟登基后,必定是雄韬武略的千古一帝。
东宫。
萧璟坐在书案前,眉骨漂亮而锋锐。
他低垂着眼眸,修长如玉的大手在细细密密地抚摸着一个小像。
小像所雕刻的女子栩栩如生,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
萧璟明晰的喉结在滚动着,那日阿漪姐姐拢在他怀里的软柔触感,潆潆香气,似还经久不散,附入他的骨髓。
他缓缓抬起丹凤眼,眼尾发红,透出毫不掩饰的私欲。
他对阿漪姐姐暗生痴慕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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