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醺醺的道士满脸正义,手里拿着桃木剑,完全忽略了一路血迹。
牛二现学现用,临摹了一张“驱邪镇鬼”符,时刻准备往邪祟脑门上贴。
董清野脖子上挂着黑纱斗笠,紧握铜钱剑,脸红脖子粗,步伐飘飘然,走在最后面。
“救命啊,救命啊。”
“娘,不要啊,你别过来,我疼,我好疼啊。”
三进庭院外,大门有石狮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
董清野三人听着里面的女人的哭声和惨叫,酒意淡去很多。
“砰砰砰。”道士敲门,“主人家,我是斩杀了人魈的道士,你家是不是闹邪祟了。”
嘎吱一声,一个丫鬟提着灯笼,打开门,仅仅只看了一眼就又关上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心惊胆颤。
“各位请回吧,家中夫人有癫疾,现在正在发病,一会儿就好了。”
“怎么回事?莫非不是邪祟?”
道士不解地看着董清野。
董清野摇了摇头,指了指道士衣摆下,又指了指牛二那酒后泛红的癞子脸。
“一个肠子掉地上当尾巴,一个满脸癞子还泛红,就说你们像不像邪祟?”
道士恍然大悟,知道时间紧迫,见四周石板路上没有泥巴,于是跑到不远处。
只见他用手抓起一把牛粪,往上面吐口水,将几根肠子塞回去之后,用“金疮药”糊上,就像粉刷墙壁一样。
董清野有些呆住,“神通”还能这么用?
将自己的斗笠给了牛二,董清野上前敲门。
“姑娘,我们不是邪祟,别害怕,里面若有急事,我们应该可以帮上忙。”
久久不见回应,不得不去想别的办法。
“师兄,算卦我不如你,要不你算算,到底是不是邪祟作怪?”
道士掐指一算,目光沉沉,“还真不对劲儿,走进去,一探究竟。”
敲门没用,也不好破门而入,墙太高董清野可爬不上去,于是就蛊惑道士用穿墙符。
他们来到一个偏房附近,躲在外面的一堆簸箕后,偏房里面灯火摇曳,有人翻转腾挪,有人紧追不舍。
“娘,我太疼了,不要咬了。官人,救命啊。”
“饿,娘饿啊,娘饿啊。”
而房屋外面一个中年男人和貌美丫鬟双手紧握,感觉很是恩爱,眼里没有丝毫心疼之意。
旁边的一些仆人昏倒在地,身边散落着粥,被人下了蒙汗药。
“别怕,等着娘饱了,咱们就让仙人进来,就说娘被邪祟缠身了,让仙人送娘一程。”
“都说仙人很怪,样貌不能决定什么,你也莫怕,神通才是他们的立根之本。”
“今天晚上的巡捕已经被我买通了,不会上门的。至于那几个仙人,随便扯个谎,就说我们全家都被人魈蛊惑了,呵呵呵。”
“仙人八成也会站在我们这边,人魈本来就是丑恶阴险的典范,人人得而诛之。刚好,仇家处理得差不多了,娘也是时候宰了。”
财主觉得自己很聪明。
丫鬟暗暗偷笑,入府大半年,自己终于麻雀变凤凰了,听着夫人的惨叫,她可笑得很开心。
没有下药就把夫人丢进去,是丫鬟的意思,现在姥爷最宠自己,那个黄脸婆,姥爷早就腻得有些唾弃了,拿来喂娘刚好。
听着里面的怪叫,董清野三人知道,又是人魈作祟,可人为什么不作为呢?
道士算着卦,咬牙切齿着。
“这是畜牲啊,也配为人?”
比道士更想杀人的非董清野莫属,他眼神冰冷,盯着偏房的铁门扉处。
一个穿着“奴”字布衣,骨瘦如柴的老人用手臂穿入两个虎头铁环,充当着门锁。
老人双目无神,但表情痛的扭曲,只要里面有人拉门,他的手臂就要受罪。
“他的手已经断了,怎么可以如此残忍?”
牛二于心不忍。
道士看见老人屈辱至此,眼睛居然会湿润,这样的事情似乎很看不惯。
董清野很愤怒,提着铜钱剑,眼中有股冰冷的气息传遍全身,没有说一句话,他冲了上去,道士和牛二紧跟其后。
“道爷,你们……来了?家母好像中邪了,我特意把她关起来了,不想给人们添麻烦。”
中年财主冠冕堂皇,董清野将他撞倒在地,“师兄,看着他,让我来。”
小心扶开门锁老人,董清野破门而入,站在妇人前面,剑指人魈。
看着里面的遍地骸骨,董清野觉得恶心。
“为什么不早点去死,要变成人魈祸害别人?到底是人变成的人魈可恶,还是奴隶变的可恶?我怎么不去吃人血肉?”
董清野低语着,这个问题终究得不到回答。
人魈是个老太太,佝偻着,面目极丑,满是皱皮,皮肤古铜色,四肢被铁索捆着,比道士在刑场斩杀的人魈只凶不柔。
毫无人性,已成野兽。
妇人身体上的血肉,多处残缺,满脸惊骇,眼神疯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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