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屠也和衣躺下:“谁知道,长则半年,短则一两月,至少得等海捕文书在城门口撤下。”

他知道,此时各方好汉蠢蠢欲动,犯事者多如牛毛。

很快,他们的海捕文书就会被顶下去。

“咱们是杀人犯,海捕文书没那么容易撤下,这半年一年的,洒家早就憋出病了。”鲁达瞪着大眼。

“再说了,这个王氏,洒家看不顺眼,没准哪日她就去告发咱了也说不准。”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

鲁达的话,犹如一根针刺在郑屠的心头。

他猛然坐起。

回想刚到李山家时,两人的为难之色,再到后来李山态度的转变。

一个人怎会在短时间之内,变得如此之快?

察觉到异常,郑屠心中不安。

他立即起身。

“哥哥,要作甚?”鲁达翻了个身问道。

“我去小解,你自先睡。”

郑屠暂时不想明说,以鲁达风风火火的性格,怕没事也要闹出事来。

虽一身横肉,但有了速度的加成,郑屠动起来身轻如燕。

他悄无声息来到李山寝室门口,侧耳倾听。

“他们睡了没?”

王氏刚进屋不久,李山开始发问。

“酒意上涌,料想已经睡下。”

随即,房中传来一阵稀疏声。

想必是两人宽衣就寝。

“官人,大伯虽然于我们有恩,可毕竟现在是杀人犯,若被官家发现,咱俩可要连坐。不如明日一早,跟他们说将清楚,遣他们离开?”王氏低声抱怨。

“遣他们走?哼!”李山突然发出一声冷笑:“那可是一千贯钱,够咱们活上个十年了。”

听到此话,王氏颇为意外。

“官人,你的意思是?”

“娘子,好教你得知,今日出去买酒之际,我已将此事禀告经城门郎,官府已经得知了。”

门外的郑屠,脸颊的肌肉已经微微颤抖。

那双眼睛布满猩红。

纵然如此,他还是没发出半点声音。

“什...什么?”王氏捂着嘴:“你告官了?”

“这可是一千贯,娘子,你不想要?”李山反问。

“想是想,可伯父终究于我们家有恩,遣他们离开便是,告官是否太过分了?”

“过分?”李山再次发出冷笑:“每次去渭州求助于他,不是拎一些没卖完的肉给我,就是随意给个几十钱,当我们乞丐一般,我早就受够了这厮的鸟气。”

“难怪我今日要遣他们走,你不让,原是打定了主意。”王氏回道。

“他们走了,这一千贯却哪里要去,这口鸟气又去哪里出?”

一番对话,直听得郑屠怒发冲冠,浑身血液似乎在沸腾。

两人一阵低声嬉笑,王氏再次出言问道:“既然已报官,为何不见官府来拿人?”

“何胜有一胞弟,名叫何武,是渭州的经城门郎,他得知兄长被郑屠所杀,怒极,请命知州,亲率两百将士,一路向东,欲亲自捉拿郑屠鲁达。”

“恰逢他在庆州,传我相见。何武这厮,知道鲁达本事,怕敌不过,于是将计就计,让我劝酒,将他两人灌醉,要在夜间动手。”

王氏脸色一变,惊呼:“今夜就要动手?”

“迟则生变,现在何武怕已经在路上了。”

听到这里,郑屠终于忍不住。

“砰”

大手一拍,将房门重重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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