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敬石在直隶山东一地的绿林中,都有些名声,故而京城官兵一出,便有附近的小响马过来,给商敬石打招呼,让他“风紧扯呼”。

只是屿山寨在直隶,也算有些家业,寨中之人不愿轻易舍弃。

而且朝廷官兵历来只是空架子,哪怕有所作为,也是为了给上头看看,好索要功劳赏钱的。

按照过去的例子,他们出来个十天半月,干掉一些小土匪,或者狠心杀些逃民流民,便能凑齐自己的“功劳”,随后打道回府,坐等升官,都懒得去和大点的响马团费力气。

不然的话,

屿山寨哪能在通州这样的地界存在数年?

其后一月中,有遭遇清缴又逃跑的人到了屿山,将官兵的所作所为告诉了商敬石。

初闻这支官兵对百姓秋毫无犯,是正儿八经在清缴响马土匪的时候,商敬石还极为惊讶,再三确认,这才生出投奔的念头。

商敬石自问自己一身是胆,上马能射箭下马能搏斗,当是世间豪杰人物。

在山东老家时,便开了个武馆,既教人武术,又接押镖的杂活,颇有些名气,日子也不错,甚至还娶了个貌美贤惠的妻子。

奈何人多便要生是非,商敬石妻子遭到了当地一公子哥的调戏,气的商敬石直接跟那人争执起来,不甚将之推倒在地,随即摔死。

若是普通人,

那以眼下道德风俗,虽有人命发生,可起因到底是对方见色起意,且不顾商妻拒绝,在大街上强行拉扯,从而被商敬石这个当丈夫的失手打死,也能轻判,甚至走动些关系,去牢里呆一段时间,也就罢了。

可惜,

那人虽姓王,家中妹妹却嫁进了孔家。

在山东,

衍圣公孔家,那可是真正的无冕之王!

王家妹妹吹吹枕头风,哪怕那姓孔的只是个旁系,也足够号召其人脉,对商敬石下手了。

商敬石无法,只能先同妻子合离,让她带着孩子回娘家避难,自己孤身出走,最后阴差阳错,落草为寇。

江湖上虽然对商敬石有所称赞,可对其本人而言,混成了这般田地,别说回山东为自己辩驳清白,就连偷偷回家看老婆孩子,都没脸了!

他有意出人头地,挣一个能挺直腰板的身份出来,只是想在大明朝当官何其之难,更别说他还背负着通缉令,连明年新帝开的恩科武举都参加不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本该一切逐渐安息的年底,京城那边却有了动静。

商敬石打听了那支无名队伍后,再三思量,觉得这般能战的官兵,肯定是朝廷精锐,而且他们受命听从的,也不是一般官老爷!

起码能从不随意骚扰地方百姓这点看,对方的军纪抓得严,粮饷也发的到位——

好将军难遣饿兵丁,肚子空空,道理说破天也不好使!

而能在京畿之地带这么多人,搞这么大动作,京城里的官老爷又不是死的,直隶的县父母们也不是死的,可他们既然少有埋怨,可见最顶上指挥的,是个能把闲话压下去的主。

商敬石越想越心动,加之他妻儿在家中,也被娘家排挤,王家仍旧咄咄逼人,已经搬去了一处尼姑庵中借住暂避,让知道消息的商敬石极为痛心。

多番期待下,商敬石终于等到了这支官兵,且让自己在路上捡来的义子前去交涉。

只是眼下一见那少年将军,说什么“永远当不上总兵”……难道这人也跟自己一样,得罪了某些大人物,故而被打压?

可对方在直隶的做派,可看不出有谁在其中作梗啊?

商敬石百思不得其解,可既然已经有了决定,又何必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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