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丧葬,这的确是陈则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说起来,向上追溯几辈,陈家的先祖世代都在杠房业做着杠夫。而杠夫,便是在有人往生时,负责抬棺材杠的那几个人。

抬棺材说起来简单,实际其中的讲究很多,例如棺材抬起后中途不能落地,否则,落一次地就相当于下一次葬,很不吉利。而这些乱七八糟的门道,使得杠夫必须具备一定的熟练度,而杠夫的后代也由于这种“晦气”的身世,很难再从事其他行业。

于是父传子,子再传子,一代代世袭抬棺,直到陈则爷爷放下了杠子买了炉子,转型开了殡仪馆,这代代传承的职业才开始有了变化。但这终究,也未能脱离开“丧葬”二字。

陈则本觉得自己父亲陈卓会是个异类,因为他与母亲成家后,便一直在城里的厂子打工。哪怕后来失联十年,他也以为父亲应该是在城市的某个角落里谋取生机。

却不想他是回到了乡下,在这废弃的殡仪馆里开起了寿衣店,连那金银元宝,也叠得像模像样。

这是……父亲喜欢做的事么?

这会……是他喜欢做的事吗?

下意识的,陈则又拿出了口袋里那个被他揉成了一团的纸箔。

刚巧,突有一阵凉风自庭院路过,吹动了陈则有些杂乱的刘海,掌心里轻薄的纸箔也微微晃了晃,似是在回应他心中所想。

咔——

刹那间,他听到了一声轻响,仿佛是命运的齿轮,在他的耳边悄然转动。

石壮壮和游子也听到了,两人同时起身朝身后望去,透过玻璃破碎的窗户,他们看到里面炉子的提示灯闪了闪。

蠢狗的焚化结束了。

“发什么呆呢,烧好了。”石壮壮见陈则正看着掌心愣神,拍了拍他的肩膀。

“哦。”陈则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眼神微敛,起身朝炉子间走去。

石壮壮挠了挠头,看着陈则走在前面的背影,总觉得他似乎和刚才有些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

炉子间,陈则拉开炉床,蠢狗的尸体已然化灰,里面还掺杂着些许碎骨。

三人都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见到这阵仗都有点愣神,游子更是呆若木鸡,红着双眼想伸手去碰,却又有些手足无措。

最后还是陈则第一个反应过来,在炉子间找到了些趁手的工具,递给俩人。

“石头,你用钳子把剩下的碎骨挑出来,我来敲成粉,手上记得轻点。”

“游子,你把准备好的罐子拿出来,用这个小铲子一点点铲进去。”

“对了,你们俩都挡着点窗外的风,别把蠢狗给吹飞了。”

……

一切,始于手忙脚乱,归于有条不紊。三人很快就上手了自己的分工,将蠢狗一点点地转移进了游子提前准备的铁罐里。

用的是蠢狗生前喜欢的羊奶粉罐,上面的包装纸已经被撕下,游子用一张白纸仔仔细细重新包裹了一圈,然后贴上了蠢狗哈着舌头的大头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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