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每日闭门读书?”孙太后黛眉微微抬起,声音却又沉了下来:“昨日你当真没去过教坊司?”

“啊?”孙太后的话,让孙琏始料未及,片刻间,额头渗出的汗珠便滚落在地。

孙太后将自家侄儿惊惶的神色看在眼里,颇感失望,面容也冷峻起来。

“说吧,谁教你如此哄骗本宫?”

孙琏抹了把脸颊的汗水。

他本以为这回能全身而退,没想到只因嘚瑟一句,便被自家姑姑看出了破绽,心里暗暗后悔。

早知如此,还吹嘘啥闭门读书?

偷眼看着太后,孙琏咽了口唾沫,吞吞吐吐道:“两句皆为侄儿打别处学来的。”

“嗯?还想欺骗本宫?要不要本宫将你这几日的丑事说出去?”

“别,别。侄儿说还不行么。”

孙琏磨蹭半天,只得暗暗对王林道了声惭愧。

“是王林教侄儿这么说的。”

王林?

孙太后本想着孙琏会说出哪位儒学大家,却没想到竟是王林,一时不知该如何训斥。

王林,不就是司礼监掌印王振的小侄儿么?

那个一年多来舔着脸求翰林院修撰教习读书写字的少年子,竟能悟出这般话来,听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再瞧瞧眼前的侄儿,作为会昌伯府的嫡孙,十岁出头便延请名师教习儒学和武艺,如今却只能说是不文不武。

孙太后摇了摇头,下意识又问了句:“王林?司礼监掌印王振的小侄儿?”

“嗯。”孙琏闷头嗯了一声。

孙太后扬起眉毛,张了张嘴,过了半晌方叹了口气,道:“下去吧。”

啥?

孙琏心中一喜,忽然想到王林反复嘱托的话,又踌躇起来,好一会儿方低声道:“姑姑。侄儿还有一事欲求姑姑相助。”

孙太后本已眯起的眼睛突然睁开,侄儿没唤太后,突然如小时候那般唤了声姑姑,让她诧异不已。

“何事?”

“侄儿实欲拜薛少卿为师,只求能有所进益。可是,可是……”

孙太后点了点头,对侄儿尚有上进之心感到些欣慰,见孙琏又开始支支吾吾,挑眉笑问道:“可是什么?本宫这时便传薛少卿入宫。不过能不能成,就得看你自己了。”

瞧着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太后竟面露微笑,孙琏胆子壮了几分:“可是薛少卿如今已被逮入诏狱。”

“什么?”

“薛少卿因驳回冤案而被人陷害,不日就会被问斩。”

孙太后脸色微沉。

薛瑄为人刚直,又是有名的大儒,在宣德年间任御史时便颇有声望。

况且薛瑄署理大理寺,算得上九卿之一,怎的会被下狱?为何阮伯山从与未与她说起过。

孙太后轻拍桌案,一名宫女走进来,跪地施礼。

瞧着宫女盈盈下拜,孙太后脸色恢复如初,朱唇轻启:“宣阮伯山。”

“是”

宫女领命,款款离去。

孙琏不禁暗自犯嘀咕,不知为何姑姑会急着宣东厂厂公阮伯山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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