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正面,写着斗大的“密奏”两字,只是字有些歪歪扭扭。
但仅这“密奏”二字,已让毛杰吃惊不小。
他爹官至都督同知,密奏之规矩他早有耳闻。
密疏以所涉之事为公事或私事,分为密题与密奏。
密奏与普通奏疏不同,哪怕经通政司递进,也无需票拟披红,便可直达御前开拆。
当今天子亲近之人,甚至无需经通政司,可面见皇上时,直接将密奏呈送御前。
况且臣子收到皇上亲批的密奏,除极为可信之人外,绝不可示以他人。否则若传出去,轻则丢了圣眷,重则可就得掉脑袋了!
毛杰呆呆地看向王林,颤声问道:“这是密奏!?”
“嗯。”王林又抿了口茶,挑了挑眉头道:“万岁爷已经亲批密旨在后,毛兄可一同观瞧。不过毛兄大可不必担心,小弟既有胆让毛兄细观,必事出有因。”
听了王林的述说,毛杰仍旧将信将疑。
不过似乎心中的诧异战胜了理智,他颤抖着手将封套拆开,拿出内里的书信细读起来。
好半晌,毛杰方读过数遍。
震惊于密奏所书,他忍不住抬头看向王林,眼睛眨也不眨。
“王林,不,王贤弟,万岁爷下的密旨,可是真的?”
“哎哟喂,我的毛老兄!”王林拍着大腿,有些哭笑不得。
这书信是自己写的,皇上亲笔密旨在后,还盖上了大印,这也能有假?这姓毛的该不会是被密旨吓傻了吧?
站起身子,王林看着仍在迷茫中的毛杰,忍不住好笑地道:“毛兄,私宿乐妇,按例当赎杖为民。”
“可小弟不愿见毛兄丢官弃职,毛参将脸上亦无光彩。哪怕叔父他老人家不赞同,小弟仍坚持用万岁爷给的恩赏,以求宽宥毛兄之罪。”
“贤弟。”毛杰缓缓放下密奏,好似这薄薄的纸片有千斤重。
低垂着头,毛杰脸上不禁青一阵白一阵,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前些日子自己在校场外栽了跟头,丢了正四品的实职,在卫中诸弟兄面前抬不起头来。
自己那时心灰意冷,好几天茶饭不思,也曾恨过自己,也曾恨过王林。
却不料锦衣卫中的行事校尉,竟能将自己两年前的荒唐事翻出来。若自己因此被逼离开羽林前卫,可真就悔恨终生了。
但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王林,这个自己曾经看不起的纨绔子弟,竟愿意用皇上给的恩赏,来为自己求情,还在密奏中为自己美言!
皇上许的恩赏,少则可讨得银钱珍宝,多则可加官进爵,如此代价,哪怕司礼监王公公不赞同,他王林也愿意出,也愿给自己这个曾经看不起他的人!
这王林,与传言真是大不同,竟如此不计前嫌,搭救自己。
自己刚来时,还唾骂于他,这是何等的恩将仇报!何等的非人所为!
想到这儿,毛杰竟“唰”地一声跪倒在地,便要向王林磕头。
“毛兄!使不得!”王林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搀住毛杰的双手,大喝道:“毛兄,快给我起来!”
“贤弟。”毛杰的手依旧止不住地颤抖,他低沉着声音道:“你如此宽宏大量,而我就是个畜生!不值得你这般好心!”
王林摆了摆手,此刻的毛杰如此反应,他心中早有预料。
“毛兄,可千万别这么说!我王林愿帮你,只因小弟知晓毛兄为人刚直。再说了,我的百户爷,皇上密旨让咱哥俩一同办事,以后可就是同僚,小弟还需毛兄多多帮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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