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醉鬼张华那颠三倒四的背影,贾瑞摇摇头:“先前阔过也好,有个富家亲戚也好,不是凭自己所得,终究都是一场空,可怜此人,从醉梦中来,还是往醉梦中去。”

方要举步,却听那边有人笑道:“瑞大爷万福,听闻瑞大爷久病在床,原以为必然身子清减许多,想不到今日一见,竟是如此健壮,果真是大福大贵之人呐。”

贾瑞扭头一看,却是一位年近五旬妇人,正站在布料摊位后面,含笑跟自己打招呼。

“齐大婶,你这小嘴还是那么甜,年轻时一定迷倒了不少王孙公子吧?”

贾瑞摇头尾巴晃的走过去,笑嘻嘻的在她摊位前站住。

“嘿嘿,老身连瑞大爷你都迷不住呢,别人就更别提了,”

齐大婶笑道:“大病初愈,可喜可贺,理应做一身新衣服以示庆贺。”

右手往摊位上扫了一下,吸引贾瑞的目光。

贾瑞仰天打个哈哈:“哈哈,算你会说话,今日大爷我就让你迷倒一回,这个、这个、这个,”

一口气点了三种布料:“各来五尺吧,你这可有裁缝?”

齐大婶笑的像朵鲜花似的:“有有有,我家隔壁赵家娘子的女儿极擅针线,做出的衣服就连东府的太太们都挑不出毛病,瑞大爷这三套新衣,不如就请她来缝制?”

贾瑞笑道:“却不是我自己三套,这件灰青色料子给我祖父,这件浅绿的给我祖母,这白色的才是我的,那赵家小姐既然有如此手艺,何不出来开个铺子?想必生意定然极好的。”

齐大婶笑容敛去,微微一叹:“一言难尽呐,她也是命苦,遭了不白之冤,刚刚回来没几天,心里憋屈的很,不愿出门。瑞大爷若要做衣服,还须上他家去量一下尺寸。”

正说着,忽听旁边传来一声惊叫,

贾瑞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的豆腐摊上,一个面貌丑陋的青年汉子,正努着沾着菜叶的大嘴,将一口酒气喷到孙寡妇脸上,跟着便要伸手去摸她的脸蛋,

孙寡妇年方二十出头,长的颇为俊俏,特别是一双眼睛,水灵灵的人见人爱,只因丈夫刚刚过世,公婆早亡,又没生下一男半女,只好自己靠着卖豆腐挣扎度日,身上仍是穿着丧夫的白色孝服,只因生的俊俏,街上的好事者都戏称为“豆腐西施”。

此时见这恶徒光天化日之下,竟要对自己图谋不轨,登时吓得摊子都不要了,转身就要逃走,却被那汉子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了胳膊。

“住手!”

贾瑞一声怒喝,快步走过去,一把抓住那汉子的手腕,他此时身子极为健壮,力气甚大,用力一抖,便将他摔了出去。

那汉子在地上翻了两圈,爬起来指着贾瑞怒喝:“什么人敢管大爷的闲事?知不知道我爹是谁?”

贾瑞仔细看了看他,此人却是一副陌生面孔,翻唇阔鼻,眼斜眉垂,样貌极丑之外,更带着浑身冲天的酒气,比那张华醉的更为彻底。

翻遍记忆,贾氏宗族之中却并无此人。

当下心中大定,便也轻喝道:“管你爹是什么东西,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谁?”

在贾氏宗族之中,虽然他们这一脉只算是旁支,但贾代儒也是正宗的国公爷之后,贾瑞的父亲跟荣国府贾赦、贾政都是平辈论兄弟,贾瑞虽则落魄不堪,论起来却是个主子的身份,贾琏贾宝玉都得喊他一声哥,王熙凤也不得不以“瑞大爷”称呼,身在荣国府高墙之下,他说话自然也是极有底气的。

不料,那个醉汉却并不去考究这些,反而愈发嚣张了:“老子管你那狗屁的爹是谁!除了高墙里面那些个主子,在这国公府墙外,老子最大!谁敢惹我?”

简直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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