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儒家父子用的戒尺,而是法家的法尺,长约一尺六寸,寒铁打造,上刻周天纬度,中写法家先贤名言。
很显然这些人皆是刑部各司差主的子嗣,一旦加冠,便会进入刑部当差,就如同张鹰一样,从出生那一刻便会被打上法家的烙印。
除了盖云,还有一人是群中最显眼的。
其人身穿一件普通青衫,身材颀长,五官阴魅,眼睛细长明亮,总弥漫着一层淡淡的水雾,若不是喉咙间有着喉结,很容易让人怀疑是女子装扮。
他眼睛划过前方,在掠过赢则时,一缕几乎不可察觉的精芒一闪而逝,最终定格在远处侍卫,扫视几眼,像是估量着什么后,很快收回,低语:“怎么这么多人?”
“一群酒囊饭袋罢了。安文书也会忌惮这些家伙?不像你的作风。”
盖云诧异看了一眼他后,发出一声蔑笑。
身旁之人名叫安虞,是盖氏报刊的执笔文书,因写的一首过硬小楷,得到父亲赏识,提拔为文书,管理报刊日常。
这次书童事件,便是其人处理,只不过没想到会发展到如此激烈的地步。
正如安虞所言,报刊份额被抢去了许多,已经不容再退了。
“没有,只是人多有些惊讶罢了。”安虞笑了笑。
盖云大笑一声,眉宇横气四溢,大步走去:“吕安,你还不服?左腿断了,难道右腿也不要了吗?”
“盖云,你···”吕安闻言,勃然大怒:“你怎敢如此说话,欺人太甚!”
“欺你又如何?手下败将,有何颜面立在我面前!”盖云抬起下巴:“从今以后,小元巷、八大街、柳园庄,这些地方,全归我了,若是让我见到吕氏报童一次,我不为难这些可怜的小童,但你嘛···”
他声音徒然森冷:
“我见一次打一次,打到你跪地叫爷爷!”
“我跟你拼了!”吕安血冲华盖,愤怒占据满了心田,不是大武拦着,瘸着腿就冲上去了。
“太过分了!”
“这法家小种子,嚣张如此!”
“气煞我也!”
“今日我非要痛殴之!”
众小公子闻言,个个义愤填膺,怒不可发。
赢则揉了揉拳头,这个盖云比想象中更张狂,更气人。
他深吸一口气,一洒胳膊,缓步走出:“盖云,你是法家子弟,怎如此不讲理,使报童越界在先,后又蛮横以大击小,这就是你法家的做派吗?”
“你是谁?”
盖云眯起眼睛,打量说话的人。
“此乃我兄,赢则。”吕安喝道。
“哈哈···”盖云放声大笑:“吕安,我倒是你请了什么高人,有底气来战我,原来是这个草包世子。”
赢则面无表情,负手而立,但一双眸子渐寒了。
盖云见对方没有被激,唇角扯了扯:“我法家行事,自有章法。八大街原先是我盖氏地盘,被吕氏抢占,如今不过拿回自家的东西,合理合法。”
“你胡说,八大街售报权明明是我家从京兆府黄氏收购的,怎么成你家了。”吕安怒斥。
“黄氏,京兆府黄氏做的是丝绸、茶叶生意,报刊读书人的行当,跟此类贱户有什么关。吕安我看你是理穷,胡搅蛮缠了。”盖云眼中也冒出火光。
赢则微皱起眉头,从两人对话,似乎察觉到哪里不对劲,正待开口,一直站立在盖云身旁的阴郁青年暴起。
“吕氏贼人,儒家一脉,仁义道德没学会,把儒家虚伪学了个透彻,跟他们废什么话,道理再大,不如拳头大。”
“娘的,给我打!”小武举着拳头长喝。
身后众小公子若乳虎下山,嗷嗷叫着猛冲上去。
“今日便让我法家整治整治你们这群不守法度的家伙。”
刑部子嗣那边不慢,眉眼冷笑,迎击上去。
“忍你很久了!”
苏敖一步跃出,直冲安虞,架拳肋下,拳头之上有郁郁青芒凝聚,小小脸庞上,怒气冲天。
“你不是他对手,退下。”
但,一个人比他更快一步,闪身而去,定睛一看,乃是武符兄长,武昭。
“来的好!”
安虞拍掌。
大武横击,两人拳掌相交,空气中响彻出一声打雷似的爆鸣,彼此各是一震,但立马又纠缠在一起。
场面很乱,大的小的搅合在一起,斗得相当激烈,毕竟刑部子嗣年长力强,渐渐压制住场面,但有一个小小身影却依旧精勇,宛如一头小蛮牛左冲右突,居然给打倒了几名刑部子嗣。
刑部子嗣恼怒,有人盯上了他,抽出腰间法尺,要打黑棍···
“狂子,吃我一尺!”
苏敖一拳放倒眼前之敌后,正要照旧游走而去,忽然有一道声音暴喝响起。
他暗叫一声不好,堪堪转过头,就是看到一个身穿黑衣的人,若箭发矢击般骤来,手腕一挑,一张寒铁尺,朝自己后背破风打来。
寒尺来的又凶又急,掠过空气传出呜咽的凄厉声,可见这一击贯满了力量,若给打中,必是皮开肉绽,筋骨都要碎掉。
“公子小心!”场外,苏敖侍卫见状,不由面色大急。
“我叫你小子狂!给我倒下!”
黑衣少年狞笑。
苏敖浑身凉遍,大脑空白,眼瞳里只剩下这充满凶赫之力的寒铁尺子。
眼见苏敖要栽在这一击下,猛的大地一颤,黑衣少年循声瞥去,眼角就是忍不住突突跳起。
那里,一人动了。
气血萦身,炽烈如霞,脚踏大地,坚硬的青石板上落下半寸厚的足印,力发与躯,而撼动大地,一时众人侧目。
空中一道残影一闪而逝,然后,一张布满鳞甲的手,便是捏在那根将要砸在苏敖脊背的寒铁尺,任黑衣少年如何用力,被攥在鳞掌中寒铁尺,都纹丝不动。
“赢···大哥?”苏敖干咽了一口唾沫,好半刻才从惊吓中恢复,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轻唤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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