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都尉,为什么你会做他护卫?”
李牧骑在马上,一手抓缰,一手牵着另一匹马,脸色阴沉地问魏阳。
他的问题有两层意思:一、你魏阳堂堂大赵国轻骑都尉,前途无可限量,竟然会做随从护卫,侍候一个小小周国驵侩,真是为还救命之恩吗?二、你魏阳是赵国兵卒,此番事毕,要回归军伍的。
魏阳望了眼骑在前面的高兆,左边鲁仲连,右边小庆轲,神情复杂。
他想了会,指向前面即将到达的城邑:“知道前面那座城叫什么吗?”
李牧一直驻防北境,只知道要经过上党,不明白他为何如此问,也回答不上。
“目前赵秦楚魏韩四国兵聚上党,邯郸往安邑目前有两条安全路线,南线走白径,经高都、曲沃,北线走滏口径,经长平、皮牢。距离最短最安全的是北线,我们现在走的是南线。”
“为什么?”李牧隐隐生出火气,现在还有什么事情重要过收河东为赵地?
“前面那座城叫临虑,准确地说连走南线都不是很顺路,稍微绕了点。”
李牧瞪起虎目,正要驱马向前去质问高兆,魏阳说:“我家在临虑。”
李牧僵了下,更加生气了。
“等要事完毕,归途时可以来啊,真是不分轻重!”
魏阳苦笑。
“回途不经上党……李牧你知道吗,从雒阳到邯郸,我们走的是宿胥口,距卫国南关不到五十里,庆轲家在那里。我们双马急骑,来回只需一个时辰,但恩公没有去。”
“为什么?”李牧想不通。
因为你魏阳曾是都尉?或是年长?
显然不可能。
这几日高兆的种种言行,谁都看得出来他更喜爱小庆轲,简直当宝贝一般,每每遇到好酒好肉都会先让过去。
李牧认为,作为贴身护卫来说,庆轲更为合适,小小年纪就满腹经论,剑术更是惊人,简直是文武双全,又性格豪爽开朗,人见人爱。
而魏阳,满脸满脖子的疤痕,一身肌肉,看着就让人恐惧,“护卫”吓人挺好,“贴身”就有点不够养眼了。
但现在,高兆连收河东为赵地这种国家大事都暂时搁置,先带魏阳回家看看,而庆轲是路过家门而不入。
“因为他把我们都当作家人……李牧,我知道你重情重义,愿意为兄弟们两肋插刀,你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李牧沉默了。
别说以一个随从护卫的私事重要过一件廷室族国的大事,就是划等号他都自认做不到。
“我十四岁服役从军,两年前上党大败,溃逃中被抓为奴隶,至今未回过家。
恩公说:‘天底下没有任何事情重要过拜见父母,亲孝父母,包括宗族和国廷之事,你要回去见见’。
那天晚上我偷偷地哭了。
我的确很想念父亲母亲他们了,我有两个妹妹,三个弟弟,但好像有些忘记他们的模样了,不知道他们是否安在。”魏阳眼眶湿红。
李牧怀疑自己刚才点了头。
魏阳的话刺到了他内心深处,既温暖,又疼痛。
他祖父李昙是秦国御史大夫,父亲李玑是秦国太傅,他自己则在赵国北境从军。嫡亲在秦国咸阳,他十四岁从军至今,也是与他们一面未见,有十多年了。
“恩公不仅救了我,还有一个队率,叫赵果,以及一个已经牺牲的袍泽的女儿,叫小桃,我们三人都是临虑人。果子断腿不方便,委托我帮忙看看家人是否安在,小桃已经家破人亡,但想知道邻居们是否安好。”
“我明白了,是要来看看。”李牧最终点了头,“我为刚才的话道歉。”
魏阳望向他,有些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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