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楼外。
酉时的太阳红通通的,挂在白茫茫的木屋顶上,衬着东西横贯的黄泥街道,像极了“旦”字。
高兆驻足台阶,仰头长吸了口气,一股冰凉冲进混沌虚空,电流漫遍全身,大脑瞬间通透了些,才发现衣服里层透着一层冷汗。
邙衍的“劝酒妄言不作数”是意料之外。
“邙衍啊邙衍,这么无耻的说辞亏你想得出来,可惜没有坚持,只想着你的‘计中计’或是‘连环计’,你要是蠢点的话我可能就走不下去了,去哪弄另五十万钱赔你。”
高兆心中不断庆幸。
“哥,刚才你说应侯是你朋友,很大声,我们在外面都听见了。”
虎子靠前说道,另一边站着桩子,身后跟着四名巡山队员,全身背猎弓,手持木予,很是显眼。
“你俩有什么想法?”
桩子抿嘴摇头,不知是不敢有想法还是真没有想法。
虎子挠挠头:“吓了我一大跳。”
“信吗?”
“相信才怪。”虎子很诚实。
“这就对了,我也不信。”高兆笑了笑。
虎子嘴巴微张。
“为什么?”
身后传来白泰和疑问。
不是他听见两人对话,而是在问:为什么要说平原君和应侯是你朋友,这等于把“骗子”二字刻在额头上,你在雒阳将再无朋友。
高兆揖礼。
虎子的肚子恰好咕噜咕噜的一阵叫。
“邙衍舍不得请你们喝酒吃肉,白府多的是。”白泰和说得爽朗大声,还挥手示意一道回白府:“走!”
“谢白伯伯!”
……
白府,仁阁。
白泰和真够意思,自己一个人一鼎,高兆三个人一鼎。吃到后面,高兆凑了过去,变成他与白泰和两人一鼎,虎子和桩子两人一鼎,偏堂四名巡山队员一鼎。
酒足肉饱,白泰和挥退所有婢女侍从。
“怎么样?一鼎一羊,白伯伯够意思吧?”白泰和双手后撑,肚子朝天,满嘴羊油,很是得意。
这种不合礼节的姿势,估计连白府的下人都没见过。
“我怎么可能是平原君朋友,应侯亦然。”高兆回以报酬。
这等于亲口承认:我就是个一无所有的庶民,什么一百车生铁,子无虚有!
“你就不怕我现在叫人把你打折腿,然后扔出大门,或是明天说出去?”
“我是好人,白伯伯也是好人。而且,我跟平原君和应侯现在不是朋友,不代表以后不是。”
白泰和原本想笑的,在听到后面一句时,刚张开的嘴巴微微抖动。
“真想把你揍一顿,也想让老祖宗把我打一顿。”他最后还是笑了。
“白伯伯是嫌在我身上投资太多,怕打水漂?我可是一把好刀啊,白伯伯都不许别人染指的。”
高兆说着,跟他并排双手后撑,肚子朝天,一起望向屋顶梁柱,像父子在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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