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屋,刚好赶上饭菜上桌。
每月这顿饭,勤氏都是掐着时辰做的。
“回来啦,累不累?快,来洗手,娘这就把饭端过来。”
赵文迅一进屋子,勤氏的眼睛都亮了,忙招呼着自己儿子,。
至于赵文讯身后的赵知欢,那是一点都看不见。
勤氏慌得要给儿子打洗手水,又慌着使唤屋里的赵宜欢去叫赵老大。
“快,宜欢,快去喊你爹过来吃饭。”
赵老大在后院和长工核对账目,村里收了油籽,每家都是把一年的用量都存在油坊,每次取油直接划账。
“干嘛要我去,这不是还有赵知欢吗,我不去叫她去!”赵奕欢噘着嘴翻了个白眼。
勤氏没看到赵知欢,赵宜欢却看得清楚,见她小尾巴一样跟在自己哥哥后面,心里十分吃味。
不待勤氏再说些什么,赵知欢很有眼色的往后院儿叫人。
吃过饭,赵老大一家坐在堂屋里谈天,主要内容是听赵文迅说些学业上和私塾里的一些事,往常赵知欢和赵宜欢一样,对这件事十分热衷,巴巴的坐在边上听得认真。
如今这身子换了主儿,加上今天实在是累着了,赵知欢便早早的说要去洗漱。赵老大见她脸色不好,忙嘱咐了两句就让她回房休息。
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赵知欢脸上不用再维持小心翼翼的微笑,面沉如霜。
她躺在床上,摸出怀里的镯子,举在眼前,有些沉默。
这东西她很熟悉。
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她还是一个刚学符箓的长生殿弟子。
那时候同年的师兄妹们每人每天都要雕刻几支这样的镯子,一来练习功课,二来也是造福百姓,同时还能给山门添不少进项。
只是这个事情已经太久远了,后来的几十年里她一步步的做了香主、旗主、堂主……再到后来的掌门。
这样最初的记忆在脑海里已经模糊了。
今天看到这个镯子……从她再睁眼,她就刻意去回避宗门,回避死前那一幕,一心揣测着这个孩子该有的行为。
长生殿啊……
心口刻骨的痛,弥漫开来,瞬间痛彻百骸。
明明是最信任的人!
明明是自己一手教出来的人!
为什么?
为了什么?!
“噗!”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赵知欢不敢继续想下去。
能再活一次是她意料之外的事,她不知道缘何有这样得到机遇,但是既然来了,她便要好好活着。
活着,才能再看到那些人。
活着,才能知道为什么。
活着,才能有办法咽下这口气。
只是此时这具身体气血两虚,不容她再有翻涌的情绪。
赵知欢颤抖着手,按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努力平复这腔子里急速跳动的心脏。
随着这口心头血喷出来,赵知欢躁动的心绪也慢慢降了下来,人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棕红色古朴的镯子静静落在身侧。
天,慢慢黑了。
没过多久,东厢那头也息了灯。
白日里喧闹的农家小院安静了下来,偶传来附近的几声禽鸣狗吠。
夜色如墨。
只有赵知欢屋里一盏油灯,因为主人的昏睡还在坚持发光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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