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就送到这了。”改札口外,林淳人朝中村幸子摆了摆手,后者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选择了以同样的挥手作为告别。吃过午饭以后,二人就默契地结束了今天的约会。
“是我太心急了吗?”电车上,中村幸子对于方才林淳人显得不够亲昵的告别姿态仍然耿耿于怀。就既定目标而已,本次约会她正式坐实了正派女友的身份,还有了一起参观水族馆、一起吃拉面的宝贵体验,更重要是的实现了大学四年间都未能实现的目标——把称呼由【林君】进化成了【淳人】。
中村幸子撒了谎。
自走进大学校门的那一天起,她就喜欢上林淳人了。
18岁那年,她没有辜负父母的厚望顺利通过了升学考试,从上州的乡下地方来到了大都市江户。
为了不露怯,在初次乘坐电车以前她就通过YouTube学习了很多次教程,尽管如此在第一次踏上月台的时候,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仍然会紧张地发抖。
入学日那天,校门外漫长的步道上聚满了新生,四五成群的同龄人讨论着她完全听不懂的话题。
穿着老气还接不上梗的中村幸子小姐尚未入学就被隐隐孤立了,这座城市并不像幻想中的那般对外来者宽容。
看着其他新生熟练地按照出身地和学科顺利组成一个又一个的小团体,来自上州的中村幸子陷入了莫名的恐慌,心中的茫然与尴尬是人生的前十八年里没有体会过的。
上州的花林糖、水泽面、烤馒头,乡间小路两旁一望无际的农田,山谷间的温泉...这些承载了中村幸子童年回忆,并深切让她引以为傲的东西却成了江户人眼中的“乡下玩意”。
许多都外来的新生都选择了融入这座大都市,他们很快就抛下了作为乡下人的坚持,大声赞美起江户的壮丽。
也有少数像中村幸子这样“不够聪明”的学生没能及时随大流融入集体,或许刚开学时没有什么变化,但时间一久施加在他们身上的排斥感只会越来越强。
在这个国家哪怕是还没走出社会的学生也不得不服从多数乖乖融入集体,所谓的“读空气”更是生存必备的技能,对于少数派而言他们永远都只会是受到歧视的那一部分。
“麻烦让一让。”松开嘴边的炒面面包,林淳人朝有些呆愣的中村幸子开口道。比起在公众场合进食这样只能算是有些失礼的举动,她更在意的是对方脸上无法伪装出来的从容。
林淳人就是那个特例中的特例,没有任何多余的社交,与绝大多数同学的互动止于学校,走出教室之后只能在打工场所找到他,如此行为称得上是公然向所谓【义理社会】发起挑衅了。
并非出于自命清高而孤立他人,也不是因为自卑不敢与他人搭话,林淳人更像是规则之中的外来者。
对于同学老师维持着点头之交的关系,既不会陌生到完全认不出对方,也不至于因为关系太好不得不在维持关系上花费精力。比起无意义的社交而言,在学习上下功夫和打工赚钱显然更划算,这一点恐怕也是许多人的共同认识,但是能清楚意识到这一点并将其付诸于行动的恐怕只有林淳人一个。
所谓他人即地狱,人与人的相处间矛盾与冲突自然是不可避免的,在这个狭窄的岛国所有人都只能一边忍受着来自【他人】强施与的痛苦,一边顶着虚伪的笑脸继续带着这一份痛苦忍受着煎熬。
为了不被大多数的【恶】所害,少数者只能选择服从。进入大学以后中村幸子很快学会了江户女生的穿着打扮,言语间家乡的口音也渐渐淡去,嘴边挂着的,是和江户人别无二致的虚伪笑容。
连她自己都为这一幕感到恶心。
朝自己不喜欢的东西说“不”,向来是少数人的特权。当然,对于林淳人来说拒绝的理由更为从容。并非排斥所谓的热血与青春,只是比起这些无法带出校园的回忆他更偏向于让自己的大学生活能真正地得到些什么。
在学校如饥似渴汲取着知识,打工时则挥洒着汗水为了生活下去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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