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肃卿!”徐阶忽然开口,大声的说道:“这是公议,谁也没给你加罪,皇上更没给你加罪。户部提出疑问,工部能说清楚就行,何罪之有?小阁老,照例结算的账单和预算的单子不合,户部可以提出,用不着生气。”
看起来是在呵斥高拱,实际上是在保护他。
嘉靖轻轻的笑了笑,果然骂你的不一定是在害你,捧着你的未必是为你好。
目光落到了严嵩的身上,老家伙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显然胸有成竹。嘉靖更小心了,跟这帮老家伙斗真的要小心点。
吕芳转头看向了徐阶,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徐阁老说的对,严大人把这笔钱说清楚吧!”
心里虽然不满,严世蕃也不敢不答吕芳的话,只能无奈的说道:“都知道的事情有什么可说的?年初的开支是说到云贵山里运木料,一勘察,山高林密,没有路,大料运不下来,这才改成从南洋海面运来木料。”
“一年的工期,突然增加这么大的难处,工部日夜赶办,大船都翻了几艘,还是抢在年底前将宫里的几处殿宇修好了。为了皇上,什么样的苦我们都可以受,多花的这些钱,你们为什么总要揪住不放!”
嘉靖摸着下巴,大船翻了好几艘?真的假的?为什么总觉得钱被贪污了,你是找的有理由?
想着想着,嘉靖就笑了,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无非就是严嵩父子真的会贪污,见到机会就捞一把,给自己产生了一种印象,他随时随地都会贪污。即便这次没贪污,自己也是不相信的。
一个人的信誉破产了,想要重新捡回来就很难了。
“如果是这样,这几笔开支,户部似乎应该签字。”吕芳缓缓的道。
话是对徐阶高拱说的,两个人却都没有搭话,大殿里面再次沉默了下来。
嘉靖也沉默了下来,说来说去又是为自己花的钱,朝廷超支了一千四百万两,算来算去全是给自己花的,自嘲的笑了笑,自己这个皇帝可真能花钱。
“徐阁老和高大人不好说,我来说几句吧。”张居正向前走了一步说道。
吕芳也松了一口气,点头说道:“可以。”
“我只说兵部。”张居正缓缓的说道:“去年一年的军费多数用在北边的防务上,由于增加了兵力和开支,俺答的几次进犯都挡住了。据宣府的军报,俺答部今年还将有更大的进犯,兵员要增,而连接西北和东北一带多处的长城今年也必须重修,仅这一项开支就得比去年增加二百万以上。”
“还有是东南沿海的防务,如闽浙两地,去年全靠戚继光、俞大猷两部不足两万的兵力抵御倭寇在陆上的骚乱,可是我们的商船,我们的丝绸茶叶瓷器竟不能出海,光这一项损失一年至少在千万以上。要保证东南海面货船畅通,闽浙和广东募兵今年也势在必行,这一项又得比去年增加开支二百万以上。”
“要是都像去年那样,一年就把户部库存的银子全用光了,今年朝廷就得给百姓加征赋税。来之前听说有些省份已经把赋税征到了嘉靖四十五年!这样下去,户部这个家怎么当?我以为这不是徐阁老和高大人所能承担的事。”
嘉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张居正还是有一些嫩,这样的话怎么能说呢?岂不是在向严世蕃的手里递刀子?聪明如他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你的意思叫谁承担?”严世蕃立刻盯住张居正,大声的喝问道。
“我没有说叫谁承担。”张居正也不激动,继续说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如果还像去年那样不按预算开支,寅吃卯粮,则卯粮吃完以后,真不知道我大明朝还有什么可吃!”
严世蕃乘胜追击道:“你的意思是去年为江浙修河堤、为皇上修宫室已经把我大明修得山穷水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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