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比较难的选择。

虽然他知道王安石一路下来最终还是回到东京,但他并不喜欢这种颠沛流离四处走动的生活,更喜欢在一个地方安定下来。

不过若是在东京,最难的还是于如何自己生存下来。

王安石说话已经开始有了官腔,总是停顿一下过一会儿才接着说完,“若是留下,我会把你推荐给我的老师。”

王安石的老师,便是晏殊,晏殊虽然在历史中并不如唐宋八大家那样出名,名作也就是那首《浣溪沙》。

但要知道唐宋八大家中宋朝的六大家全都是他的学生,而且个个都是改革派宰相。

王贺朝王安石抱拳,“自太原搬至东京以来,堂弟已经不想再四处奔波了。恐水土不服而导致生病,到时候还得麻烦堂哥。”

“目前堂弟对于读书并不急,更要紧的是堂弟需要一份工作,虽然父亲的抚恤金以及口粮能撑一段时日,但也不是长久之计。”

王贺很想要拜入晏殊的名下学习,但没有钱生存一切都是浮云。

一边的王安石有些眉头紧皱,似乎对于王贺的回答有些不满,“虽言之有理,但若是工作必定会影响你学习,不妥。”

王贺又继续劝,“读书人无钱财如何解决饥饿,总不能天天饿着肚子寒窗苦读。”

王安石听闻从袖子里取出有些厚的一沓交子想要给王贺,“每月我会资助你,直到你考取功名。”

可王贺并不想接受王安石的资助,毕竟这是人情社会,到了日后必定要以某种方式去还。

“堂弟在此多谢,但堂弟谨遵父亲教诲,君子不得嗟来之食。请堂哥还是介绍一份工作让我自立根生。”

王安石瞧见态度坚决,倒也欣慰的点点头,“既然如此,我老师府上正好缺扫地打杂你可愿意边读书边工作?一月十贯,包你午餐。”

此时的北宋普通人工资差不多就十贯左右,换算下来一天三四百文左右的样子,若是再换算到现代人民币就是六千左右。

这份府上扫地的工作就相当于现在的体制工了,除非你自己不愿意干否则没人会辞退你。

“堂弟当然愿意。”

“那好,明日早上与我去先生家,让先生来决定收不收你。”

王安石说完又提议去他家看看,王贺也没拒绝。

一行四人,两位官人,外加刚刚那位陈捕快和王贺。

刚走到巷子口,几个邻居瞧见着红衣的官人,便头也不回的带着孩子躲进了屋子。

青天白日,巷子里却是房门紧锁。

“你这儿邻居怎么见了我们都不肯出来?”还是张大人看出了异样问着王贺。

王贺自己也纳闷,平日里这个点吵闹声不绝于耳,今日连个光屁股孩子都见不到。

“民见官总是怕的。”王安石忽然说道,“更何况咱们有两个穿着官家衣服。”

张大人却并不赞同,“心里没鬼怕什么?”

“他们怕咱们给他安上一个鬼。”

一行人没有再说些什么,直到王贺指着一栋瓦房,“这里便是我家。”

“忠孝持家远,诗书处世长。”张大人抑扬顿挫的读着门联,连连点头。

王安石则是对这块匾额极为有兴趣,“这块匾额从何而来?”

“此事都是父亲托人做的,他本意让我不要忘记自己来自何处。”王贺并不知道怎么来的,只能编了一个故事。

一番讨论之后两个人倒也信了。

正准备进屋子的张大人又瞧见了那几处显眼的裂缝,急忙忙地又差陈捕快回去喊泥瓦匠过来修补。

王贺并不在意这些,本来想制止却被一边的王安石拉住了。

没多久,呼啦啦的便来了几个身材壮硕的黝黑汉子,手里提着工具在张大人的指挥下开始修缮。

期间张大人又瞧见了几处裂缝与王安石商量着想要给王贺换间屋子,被王贺拒绝了,“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这番回答倒是让王安石黝黑的脸上渐渐地浮现笑容。

肯吃苦的孩子谁不喜欢?

张大人在门口热火朝天的指挥,王安石则是在屋子里瞧见了那一个摆满书的架子,饶有兴致的看着。

“五经正义可看的懂?”王安石边翻阅边问。

王贺苦笑着回应,“自父亲上战场便没人再教我读书,只是囫囵吞枣般的瞎读。”

“字写的不错,清晰规整。不过注解多半都是错的。”

被教导的王贺忽而又想起了之前出门时晒在门口的靴子,撇下王安石急匆匆的到了门口,却发现靴子真不见了。

又问了问张大人,说是来的时候便没看见。

“操,鞋子都偷,臭死你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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