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侯惠依礼拜见的时候,他还很亲切的以表字称呼,“数日前朝廷文书才到淮南,而稚权今日便赶到了,可见稚权任事之勤勉矣!”

呃~

我被左迁外放都二十多日了,调令文书数日前才到的?

这是如今朝廷署事效率太低呢,还是一个牙门将的调令不值得单独转来呢?

而且,你为何对我如此亲切?

刹那间,夏侯惠心中不由泛起讶然。

也忙不迭的谦逊道,“不敢当李长史之赞,末将只是在京师也别无他事,且畏军法如山,忧心夏初雨水而误了行程,故而便匆匆赶来赴职。”

“呵呵~”

不料,那李长史反而笑颜更盛了,语气殷殷的来了句,“不过是一时受挫罢了,稚权不可丧壮志。再者,稚权秉公直言、裨益社稷,乃是简在帝心的。”

噫!

你远在淮南寿春且乃行伍之人,竟是连我为何被左迁的缘由都知之甚详?

顿时,夏侯惠愕然,半晌都不知如何回复。

而李长史见了,先是指着堂下的坐席示意夏侯惠入座,然后才沾须缓缓道出了缘由。

原来,他也是谯沛人。

在已故大司马曹休都督淮南之时,便是征东将军的长史了。

而在更早之前的时候,他还曾任职过曹仁军中的军正、洛阳中领军署的文吏。

也就是说,他是曹魏的死忠、乃先前曹丕、如今曹叡这两位天子留在淮南战场的心腹之人。

“在稚权的调令文书中,陛下还附言了一句。”

大致讲述自身履历的他,末了还朝着洛阳的方向拱手遥遥致敬,缓声说道,“陛下言稚权勇而有谋,令我莫要以寻常牙将视之。”

原来如此!

不得不说,在某些时候,天子曹叡对我还是颇为器重的~

将我左迁外放了,还不忘叮嘱心腹照看一二。

恍然大悟的夏侯惠,自是连忙冲着洛阳的方向拱手致意不提。

而李长史也不再言其他,以夏侯惠初来乍到且是调入骑兵营任职为由,便大致给他讲述了一下淮南战线的状况。

除却一些郡兵之外,现今魏国在淮南驻扎的常备戎兵,仅有一万两千步骑。

且大多集中在寿春。

如六安与合肥二城,仅是驻扎了三千步卒。

六安不用提,远离巢湖两百多(汉)里,依着贼吴兴兵入寇皆以水师为依仗,自是不用担心被偷袭、也无须驻扎太多兵力的。

哪怕是贼吴果真上陆袭击六安城了,从寿春出兵救援也来得及。

且说不定还能趁机断了他们的后路、瓮中捉鳖。

而合肥城作为前线据点,为何驻扎如此寡少的兵力嘛~

那是没办法的事。

寿春以南已然没有黎庶了,且合肥城之北乃是一望无际的沼泽地,受限于地力与粮秣供给,自然就减少戍守兵卒了。

而驻守在寿春的兵马中,骑卒只有一千三百人。

其中的三百骑,还是日常巡视敌情、警戒在外的斥候营。

数量稀少的缘由,同样是受限于地域。

淮水以南,夏秋时节雨水颇多,且不乏出现连续下数十天梅雨的时候。

这种环境让产于北方的战马很难适应,生病、狂躁、食欲不振而掉膘等症状最是寻常不过。

最重要的是,以水师称雄的贼吴经常会选择在雨水充沛、大江支流水涨的时候兴兵犯境,而此时的道路的泥泞不堪,骑卒也难以肆意驰骋。

是故,淮南驻扎骑兵数量少,那也是权衡得失之后的选择。

“稚权乃是调入骑兵营,不若就在骑兵曲中任副职罢。斥候营终日在外、餐风饮露,太过于艰辛。”

李长史讲述完后,还做出了调度。

而夏侯惠听罢,沉吟片刻后,便起身行礼请道,“李长史,末将有报国之志,不畏艰辛。不知,可否让末将入斥候营历练?”

“嗯,斥候营啊......”

闻言,李长史微微蹙眉,耷拉下了眼帘沉吟。

也让夏侯惠有些疑惑。

难道,我想进入斥候营还有不妥之处?

只不过,李长史也没有言其他,沉吟了片刻后,便又舒眉含笑点头,“也罢,既然稚权有报国之志,且陛下亦有心让稚权建功立业,那便进入斥候营吧。”

言罢,便出声唤来小吏带夏侯惠去领备用战马、军服等杂物以及前去斥候营。

待到了斥候营之后,夏侯惠便知道李长史的片刻犹豫是因为什么了——他在无意之间,将别人好不容易熬到的升迁职位,给占了.....

且那人姓蒋,出身微末、颇有才干,恰好就是他想在淮南拉拢结交的良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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