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当日,晴空万里,天气出奇的好。

不知是本就如此,还是有人刻意为之,施了术法。天上的云一缕一缕怎样也遮不住那碧洗的蓝,与远处青山呼应如同倒立着的山水画。

乐无忧牵着乐瑶的手,身穿七彩羽服,缓步走出正殿,而前方等待着她的便是一改冷清神色的那位尊神殿下。

君戚夜嘴角含笑望着那七彩羽衣下的少女,从脸上细细的金链面纱的缝隙中漏出的明亮而充满憧憬的一双眼。

他以为,那是因他而希冀的一双眼。

他期待了几百年的一双眼。

还记得当年他就期待过,希望可以看见金丝面纱下的她与自己共赴宴席。可是吉时已过,等来的却是提着灭灵剑的她,一身红色劲装如红莲业火,将面前的桌案尽数砸了个稀巴烂。

而他,只能呆呆地站在那儿,看她怒气而来,在撒过气后飘然离去,全程未瞧过他一眼。

而眼下,她为他穿上了嫁衣,如此乖地乖乖行礼。他不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虽然自己也知道诓骗了她有些愧疚,但还是开心的。

他在心里开始默默筹谋着,如何将她就次藏起来,不让其他的事来烦她。

神族不行,魔族不行,君久夜更是不行。

纵使他无比地希望可以直接带她回到神界,但按传统,君主大婚还需驾云绕主山一周,以获上天庇佑,他还是抬手接过她的手,小心翼翼扶着她登上祥云,轻声说完“等你回来。”后,恋恋不舍松开了手。

终于,这座寂寥百年的山迎来了它最隆重的时候。漫山遍野皆是仙草灵树,郁郁葱葱。而那枝桠间,挂着七彩的纱幔,犹如扯下的雨后彩虹,带着薄雾随风而动,从山门向上望去,蜿蜒至天边形成了一条七彩的天路。

可这一切,在乐无忧眼中却并非如此。

水洗的灰色后是明亮的灰白,那飘荡的薄纱一如近日所发生的一切,这世间诸事皆是如此,你看似明亮清透,光鲜亮丽,实则只不过是虚假的薄纱后暗藏阴霾罢了。

而她今日所为,怕是要将那纱扯去,将藏匿着的都暴露无遗。

她一根根扯下衣服上的七彩凤羽,好像是撕开茧的蝶,一点一点解开自己的每一丝束缚。乐无忧脸上的笑容是那般发自内心地肆意,她自由了,从此再也不用考虑位份,责任和生死。

那散落的羽随风飘动,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光。而她,踏着星光而行,走向她梦想的明天。

空中飘散的,尽是自由的味道。

招摇山上,疏昀阁前,人潮攒动。

只有这位大名鼎鼎的水神殿下才能有这番面子,让三山六洞七川的诸多仙者几次三番来登这乐家大门。以往他们来时皆是百般不愿,面带不屑。而如今众人皆喜气洋洋仿佛嫁的是自家闺女一般。

乐云与乐家姐弟正站在台上,注视着下面的众仙那如变脸般的丑陋嘴脸。

“这都三炷香了,忧忧怎么还不回来?”乐云微微扭头,低声朝乐瑶问道。

“按理来说第三炷香燃到半时女君就该回了。别是出了什么事?”乐瑶心下生疑,有个想法冒了出来。但随着扫了一眼角落中正浑身不自在坐在那儿,想吃吃不下,想走又走不掉的尧商仙君和元阳仙君,又放弃了那个想法。水神大人还在,他们此时应是没什么胆子暗害女君。

“好生奇怪。”乐云嘟囔着。突然想起了头天去戒堂的时候,乐无忧不仅给父母磕了个头,还硬是要他坐在上座,将从水神大人那儿请到的神旨交给他,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想起了她当时说的那番不知归期的拜别话,心中疑虑更甚。

昨日乐无忧跪在那,滴滴眼泪四溅在地上的青砖上,成了一朵朵小花图样。边哭边说道:“无忧此去,不知何时能归。一叩首,谢叔父阵前庇佑之恩。二叩首,谢叔父百年辅佐之恩。三叩首,谢叔父此生养育之恩。此去不知归期,望叔父珍重。”

他当时真的以为她只是舍不得,可如今这情形,怕是有别的打算。

“无忧呢?”在前面刚应付完一波的君戚夜也察觉到了不对。

乐家三人一惊,均跪地摇头。

君戚夜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眨眼就闪身到了尧商近前。

本在那自怨自艾喝着酒的尧商一时竟没有意识到什么情况,微微一惊,道:“君上?”

“萧伯染呢?”

“什么?”

“本尊问你萧伯染呢?”边说,边一个抬手,将元阳仙君萧仲梁的脖子用神力掐住了。一时间萧仲梁面色通红,惊得众人皆惶恐不安,纷纷跪地,闹不清这位神尊为何在大喜的日子这般。

“小,小仙不,不知。自上次招摇山施法后,便于他断绝了关系,小仙再未见过那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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