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汉子邋遢,说话还极为恶心,顿时就让捕快们怒目而视,若不是县尊就在这里看着,他们早就上去让这人知道,屎是个什么味道了。

李诚敬看向这人。.

一身衣服宛若乞丐,满是破洞的灰黑色麻衣,也不知道本来就是这个颜色,还是因为脏成了这个样子的。

在他的腰上,系着一面大鼓,鼓的周围还被用鲜红的丝带编绳缠绕,上面更是挂满了许多铜铃。

只是随着汉子的行走,这些铜铃非但没有发出清脆的铃声,反而是一种宛若一个瓶子中,灌满了沙子摇晃的声音。

十分古怪。

此时李诚敬的法眼正在开启,上下打量,发现这人二五精气松散,身体消瘦,一身污垢。

分明就是一个普通人。

或者说,这就是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才对。

但是李诚敬能够看出对方是普通人,而张久臣可看不出。

张久臣知道,山上的这些修道的玄修,从来不缺少奇葩。

而对方如此嚣张的样子,很符合某些说书人口中的奇人人设。

“住手!”张久臣连忙喝退想要上来擒住对方的捕快,笑着走到对方面前,问道:“这位……嗯……兄台,你说你能除撞客?”

看见张久臣,这邋遢汉子顿时态度大变,裂开嘴笑得极为殷勤,活像一条哈巴狗。

只是那满嘴的大黄牙着实有些让人看了犯恶心,李诚敬更是皱眉。

但张久臣果然非常人,对此视若无睹,泰然自若。

“哎呦,见过县尊大人,小人张大年参见县尊大人!”

说着,就是一揖到底,来了个大礼。

张久臣一愣,这就太没有高人风范了,而且这人竟然叫自己大人。

张久臣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

大人这个称呼,在中原地区,向来是指一个家族中的族长,宿老和有威望的长辈,或者是一个小家庭中的当家人。

如果这不太容易理解,就可以理解成,大人的意思约等于爸爸,或者爷爷。

据张久臣所知,喜欢叫别人大人的,是东北地区大元国,虽然大元皇帝乃是中原分裂出去的,但那里蛮人众多,为了稳定朝政,大元朝廷中有许多蛮人入朝为官。

他们虽然接受了中原的儒家教化,可学问学得半桶水晃荡。

更是没有什么面皮,所以为了讨好上官,从那些蛮人开始就没脸没皮的见到一个官员,就喊大人。

渐渐的,大人这两个字,在大元就成了官员们相互之间称呼的日常用语。

大元人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可是却被大庆朝廷与大燕朝廷鄙夷为未开化的野蛮人。

想想一整个朝廷里的三公九卿们,见面的时候,互相叫爸爸,爷爷,那是怎样一个奇葩的场景。

所以,听闻张大年叫自己大人,就好像一个人走在大街上,突然一个邋遢乞丐跳出来,喊自己爹。

张久臣不会为此感到高兴,反而恶心会更多。

就连院子的捕快,和门外看热闹的百姓,看向这张大年的目光,都是透着一股子鄙夷。

可张大年似乎并不在乎,起身后,笑呵呵地说道:“小人途经贵宝地,见县尊大人匆匆而过,听街坊邻居们说这里有人犯了撞客,又没有看到您周围有什么道家高人,怕县尊大人在那邪祟面前吃了亏,这才赶忙赶来,若是县尊大人相信,这活计就交给小人如何?”

李诚敬见此,立刻放弃了出手的打算。

他也没有因为对方只是个没有法力的普通人就轻视对方。

这民间流传许多土办法,或者是一些驱邪的小法术,并不需要法力就能够施展。

对方或许真的有什么法术可以驱邪,既然对方跳出来,那自己何须多此一举,让给对方便是。

见张久臣有些迟疑,李诚敬笑道:“张县尊,既然这位壮士说自己有办法,那就姑且让其试试又何妨。虽说我也会两个土办法,但灵不灵我也不知道。若他真的能够祛除邪祟,那岂不是更好。就算不能,也无伤大雅!”

听到李诚敬这话,张久臣点了点头。

张大年顿时哈哈大笑,对着李诚敬竖起大拇指,叫道:“兄弟仗义!”

张久臣也没有好迟疑的,李诚敬说得对,现在衙门中的两位玄修不愿意出手,他又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对方既然敢夸口祛除邪祟,想来是有几分本事的,就当死马当活马医吧。

于是,他拱了拱手,说道:“那这件事就交给张壮士了!”

“嘿,多谢县尊老爷看得起。小人定然不让县尊大人失望!”

说着,越过张久臣与李诚敬,来到了那表情扭曲的妇人身边,围着她转了一圈。

然后叫道:“这事主家的大人在哪里?谁是此家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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