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笑了笑,正了正衣冠,拱手作揖,说道:“葛阳高氏幼女,县解,见过李道长。”

李诚敬作揖回礼,问道:“闻你二人之名讳,敢问可是我道家弟子?”

高莛楹一脸惊讶,不过想到李诚敬是个道士,勉强算是一脉的学问,能够管中窥豹,堪破她们的家学脉络,倒也不奇怪。

高莛楹点头说道:“道长好见识,我家祖上乃是避世山中的隐世,世代相传的也是道家的学问,后来子孙静极思动,出了深山,于葛阳府扎根,此次来此祭祖,然而与家人道途走散,只能先来祖地等候家人。没有想到却是先遇到了道长。”

“缘也!”李诚敬笑着应和一声。

高莛楹想了一下,看了眼漆黑的天空,说道:“夜深露重,本该请道长与家中休息,只是我与女儿皆是女子之身,不便请道长入内,倒是周围的房舍道长可以随意入驻,稍后我可以给道长送些被褥。”

李诚敬点了点头,说道:“无妨,行走天下,游戏江湖,贫道早就习惯了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有遮风避雨的地方贫道已经知足。只是贫道今日能够偶遇女先生,倒是想要请教一些学问,不知道女先生是否愿意?”

高莛楹眼光发亮,喜悦之色毫不掩饰,显然是个醉心与学问的奇女子。

高莛楹看了看残破的院墙,想着若是李诚敬真有歹心,这种破落院墙如何能够防得住对方,索性大大方方,让开身子,说道:“道长若是不嫌弃,可于院中落座,你我二人砥砺学问,无有先后。”

李诚敬点了点头,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一进院门,就看到有石桌石椅,径直走了过去。

高莛楹坐在李诚敬的对面,小丫头高县解则贴心的从房间中端出茶具,为三人各自倒了一杯清水。

清水有氤氲雾气升腾,是极为精纯的阴气,若是普通人喝了,非但无益,反而会消磨自身阳气,使得重病一场。

但对于李诚敬而言,倒是无碍,反倒是可以滋补自身阴煞气。

可如此精纯的阴气,高莛楹母女却好似看不见一般,只当是普通茶水,说道:“来的突兀,家中好茶叶都不再我们身上,只能以清水款待,希望道长不要介意。”

李诚敬摇了摇头。

高莛楹正襟危坐,郑重问道:“道长有问,莛楹静听之。”

李诚敬拱手,同样正色,看着高莛楹那张酷似男子的脸,心无旁骛,问道:“贫道生于书香之家,自幼学习圣人经义文章,晓礼乐规矩,明对错,知道之善恶。十岁时,家中落难,与亲人走散,漂泊于江湖之上,未见善,恶满地,与野狗争食,与亡者共寝,生死几度,胸中所学,所知,所解皆如雪山大雪崩塌。心中不禁生出大疑问,今年来游戏江湖,每到一地,遍寻百家学问,以为可解,然而终未得果。”

高县解眼中充满伤感,原来道长也和她们一样,和家人走散。

而高莛楹却已经心中严阵以待,听到李诚敬说了自己的过去,高莛楹就越发明白,李诚敬心中的疑问,定然石破天惊。

高县解看着母亲郑重的神色,这种表情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而这时,就听李诚敬问道:“世间人族万万,皆乃天徒,为何有那高低贵贱?帝王者,掌天下权柄,一言可落万人头。然咫尺之间,帝王之力,不过三拳两脚,可敌者万万人。为何人人听之。圣人以礼仪道德为准绳,以血脉天赐为结节,立令规矩,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三纲五常,又是以什么道理证明他是正确的。岂不闻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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