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淑妃肆无忌惮的让手下宫人掌掴宫妃,她忍不住冷哼出声,“当初我便让皇后管管,但皇后只是在我面前连连应是,回过头依旧是我行我素,对淑妃宽宏以待,若不是她的纵容,皇帝的后宫怎么会如此乌烟瘴气。

她只顾着明哲保身,万事不插手,却忘记了她是后宫之主,是天下女子的表率,只一味的忍耐退让,实在是让哀家看她不起。”

太后说着,又问宫人皇帝皇后对淑妃的处置,听到宫人说皇后只将两位皇子送去贤妃宫中,然后让淑妃禁足反省,觉得处罚太轻。

又听到安选侍说淑妃的那些话,道:“秦家,凭借着先帝对他们的看重,便如此欺负离儿,无论是绵延多年的世家,到如今也是靠着朝廷给他们的荣耀过日子,皇帝再如何也是皇帝,不是他们可以拿捏的。”

一旁的嬷嬷想,陛下不似先皇,先皇兵权在握,对朝堂的掌控力比当今强,皇帝登基不到三年,兵符不再手中,司礼监和禁军也是太后管着,要发布政令,都要过问了太后,这样下来,朝堂上的臣子们又怎会真心实意的臣服于皇上呢?

且在外人看来,太后与皇帝不是亲子,天生就隔着一层,太后有亲女安阳长公主,长公主封地富庶,比寻常诸侯的待遇好了两三倍,就连太子殿下也比不得,大家自然都以为太后娘娘有意让长公主继位,不然又怎会让长公主同太子殿下一起上课,学习政事。

太后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神色落寞,“离儿已经二十七了。”

再也不是当年悄悄躲在树后看她的六岁稚儿,先帝去世之前总说离儿行事莽撞,做事不顾虑后果,让她看着点,她一看,就是三年。

“哀家是不是应该将权力还给他,做一个不掌权,含孙弄怡的普通人。”太后的话没有人敢回应。

因为朝堂上的事,太后同陛下多有争执,尤其是近些日子,陛下打压世家权贵打压的厉害,重用北镇抚司,锦衣卫行事残暴血腥,已经引起许多大臣的不满,太后也觉得锦衣卫行事有违天良,但陛下一意孤行,而齐仲景既然一开始支持陛下,那自然是不能中途叛变的,不然齐家就真正的离陛下越来越远了。

太后叹了一口气,仿佛一时之间老了几岁,她对不起佳慧,也对不起月珍,更对不起仲景,还有两位兄长,太后很为难,她吩咐心腹去请皇帝,转身回了内室。

皇帝来时,恰好遇到了要去宁福宫人,听到说太后要见他,他想到昨夜去了甘泉宫的事,母后一向不喜柔妃,但不喜又如何,他才是皇帝。

而且柔妃恭顺,从未对母后不敬过,母后不喜她,其实是不喜自己罢了,不喜自己擅作主张接受了苏州知府的献美。

在父皇母后眼里,他从来都是不能令他们满意的,段离自嘲一笑,一进屋,就看到了放置在桌子上的虎符,还有禁军令牌,他眸色微动,问过安,就见太后让宫人全部退下,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

“母后。”段离喝了一口茶,只觉得苦涩,不如倚兰殿中的好。

“最近你频频打压朝堂勋贵,提拔寒门子弟,引起很多人不满。”

“他们又来找母后告状了吧,是秦家,还是赵家,或是谢家?”段离淡淡的说着,如果说做太子时他还因为害怕父皇将他废掉惶惶不可终日的话,如今便是没有什么可畏惧的了。

他是皇帝,做皇帝还要战战兢兢的话,那这个皇帝做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且因为婉莹,凌家现在全心全意的站在他身后。

虽说兵符不在手上,但段离也没有多惶恐,他已经二十七了,也想做凌婉莹口中那英勇之人,而不是一直被母亲压制的无能懦夫。

见段离神情淡淡,太后心中一痛,她说道:“当年若不是镇国公主,我也不至于将你交到那毒妇手中,如今那毒妇已经得到惩戒,事情也已经过去那么多年,离儿,你还是不愿意原谅母后吗?”

“若不是迫于无奈,母后也想让你同安阳一样金尊玉贵的长大,可是母后没有办法,你父皇当时处境艰难,稍有不慎便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我们实在是害怕所做之事牵连到你……”

“我所记在父皇庶弟名下,但也是齐家人,父皇做的事情败露,那便是谋逆的大罪,即使我不是他亲子,又怎么不会受牵连。”段离想,这个理由他好像已经听了无数次了,太后总说她有苦衷,但在段离的记忆中,他在齐家过的日子他们不是不知道。

他们也确确实实插手了,先帝让他同镇国公主之子一起习武,在公主府中,母后也会来教导他们番邦之语,或许他们以为,他们的另眼相待会让嫡母有所收敛。

那个女人确实收敛了,但不过是手段越发阴暗,越发见不得人罢了。

看到段离这样冷漠,太后有些茫然,她想说不会的,无论是镇国公主还是当时的皇帝皇后,他们都不喜牵连无辜之人,只要齐家的其他人不知情,那么获罪的就会只有段平一个人。

但太后不能这么说,她觉得只要她说出口,那些人便会变得那么十恶不赦,她也会继续活在愧疚之中。

太后叹了一口气,“如今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你也不再会相信了。”

段离想问,难道母后心里就没有想让安阳取代他位置的想法吗?但是他不敢,或许他还在期待着什么。

“我知道,你一直以为我想让你立安阳为皇太妹,所以一直对安阳心有芥蒂,是不是?”

“难道不是吗?”段离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不是。”太后坚定的说道,“你以为那些世家勋贵为什么会站在你父皇那边,不过是他们不想让镇国公主继位,不想被女人压在他们头上罢了。

镇国公主同你一般,一心想要削弱世家勋贵的权力,但她比你聪明,知道温水煮青蛙,等那些人反应过来时,手中早已无兵无权,他们觉得自己被妇人愚弄了,忍不下这口气,才投靠了你父皇。”

“这些年,你父皇表面对他们多有优待,其实暗中已经提高了警惕,你只需要按照你父皇的方法,便能不费一兵一卒的将朝政掌握在手中,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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