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前两人去了一趟清逸斋。

严老板不在,顾时跟里面的人都熟识,甫一踏入,就有一个年纪不大的伙计跟他打招呼:“顾小哥,黑子小兄弟不是前儿才来帮你拿了两卷书回去抄吗?这么快就抄好了?”

方才顾时来的时候这伙计在后头整理书籍,并不知道他来过才会有这么一问。

顾时微微抿了下嘴角,庆幸自己同林宝宝坦白了抄书一事,黑子的事也不难解释……

然他这念头还没落下,就听那伙计继续玩笑道:“我听黑子小兄弟说你成婚了不方便来镇上,你这新媳妇还是母老虎不成,管你管得这么紧……“

伙计的话在看到顾时身后的林宝宝时戛然而止,他看看顾时,又看看林宝宝:“这,这位是?”

顾时扶额,正欲开口。

林宝宝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我是阿时的新媳妇。”你口中的母老虎。

背后说人被当场抓包,伙计脸上肉眼可见的爬满了囧色:“我,我……”

林宝宝直接走进去:“我们来买些纸和笔墨。”

“有,有的。”伙计尴尬得手脚都不知怎么放,磕磕巴巴的给两人介绍起来。

读书人费钱,不单单指束脩和科举上的花费,其中最大的开支还要属纸张以及笔墨这些消耗品。

纸张和笔墨又分好坏,林宝宝听完他的介绍,要了厚厚一沓最便宜的黄纸,外加一个最普通的砚台,十支劣等毛笔和一包碎墨。

所谓碎墨就是不小心打碎的墨锭,书肆会将一些碎得严重的墨块用油纸装起来低价卖给穷苦学子。

“我用不了那么多笔和纸。”顾时提醒。

林宝宝看也不看他:“这些不是给你买的。”

顾时尴尬的撇开头。

伙计同情的看了他一眼,瞧顾小哥卑微的,连最差的都用不上。

等伙计把东西包好,林宝宝又让他拿了一沓宣纸和一套质量好些的笔墨砚台,转头对顾时解释:“那些给大毛他们练字用,这些才是给你买的。”

这么些时日,大毛他们已经把《三字经》背下来了,写字也要跟上才是。

顾时一愣:“我用黄纸就可……”

林宝宝瞪他一眼,顾时顿时不说话了。

伙计眼中的同情变成了羡慕,这样一个舍得为自己花钱的母老虎,他也想要啊。

一通买下来,林宝宝花了近五钱银子,别看她掏钱掏得爽快,心里其实在滴血。

五钱银子,光是买肉就能买好些了。

难怪时下读书人金贵,都是用银子堆出来的,能不贵吗?

两人买完东西准备离开,严老板刚好从外面回来。

顾时同他打了招呼。

看得出来顾时对严老板很尊敬,林宝宝也跟着唤了声“严叔”。

严老板笑着点了点头,又问顾时学馆可确定了,得知顾时明日便可去上课,他欣慰道:“好好读,别辜负了你父亲对你的期望。”

顾时垂下眸子:“我会的。”

顾时同清逸斋的缘分其实还得从顾大郎说起。

顾大郎在外头也算见了世面,知道有些底蕴的家族的孩子三岁便开始启蒙,顾时那会身体不好去不了私塾,他就自己教,买字帖给他临摹。

一来二去父子两个便成了清逸斋的常客。

毫不夸张的说,严老板是看着顾时从一个小豆丁长成如今的少年模样的。

也正因如此,在顾大郎去后,严老板才会主动让他帮着抄书,也是存着照拂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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