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橙放眼四顾,看着空荡荡的院子,也不拐弯抹角:“花家小姐怎么如此想不开,窦家多好的门第,纵然窦家三公子已经离世,可你仍是府上的少夫人,待得窦员外百年之后必有你的一份家业。”
顿了顿,他又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连忙补充:“当然,这次那窦家二郎的确是过分了些,也是本官未曾料到的,好在窦员外是个明事理的,如今惩处了窦二郎,花小姐更该继续回到窦家,将来也好继承窦家的家业,如此才不算是辜负了这几年蹉跎的时光。”
“柳大人还......真是体恤百姓呀。”
花如锦浅笑,哪里看不出此人的心思。
听闻这位前任知县是个慵懒无为的主,一直在江陵城的任上待了十三年,政绩平平,银子倒是没少搜刮。
能升任京中靠的不过是往上头送银子和专替人立贞节牌坊挣些微勋。
柳橙听她这话可不像是真心恭维,忙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到她面前:
“身为一方父母官自该为民谋福,更何况令祖父有恩于本县,这里是本官积攒多年的一千两家私,都是些身外之物,听闻令堂令尊这些年一直漂泊在外,居无定所,当年你三伯父之事令尊也受了些连累,本官没能妥善安置,实在是愧对你祖父为县里鞠躬尽瘁这么多年。”
说着,一边打量院子一边用手指轻点着掌下的银票:“本官看这栋宅子倒是不错,不如将它买了下来,往后让令尊令堂也好有个落脚之处,等你接管了窦家家业,这一家人的日子就更为顺遂了。”
“多谢柳大人的一番好意。”
花如锦将银票推回他面前:“只怕柳大人有所不知,我那公爹可不是要民女为夫守节,而是想让民女为夫殉节。”
话音一落,柳橙便故作惊讶的连忙摆手:“不可能,窦员外那不过是一时气话罢了,听本官一句劝,若是真离开了窦家,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寡妇日子可不是那么好过,本官也是看着你长大的,能为你筹谋的也就这么多了。”
花如锦听着甚觉好笑。
倒不知他是真不清楚还是故意装糊涂。
窦员外宁可舍弃儿子也要自己殉葬,很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要的不过是自己这条小命罢了。
“既然柳大人如此掏心掏肺,民女也不能拂了你的好意。”
花如锦举起手中的改嫁执照,抿唇浅笑:“只要柳大人能说服我那公爹不再计较先前之事,民女愿回窦家。”
柳橙面色一沉,沉吟良久后,收起银票缓缓起身:“好。”
眼中滑过一抹狠厉,随即扬长而去。
花如锦凤眸半眯,目送着他走远,这才漫不经心的收好改嫁执照,出门准备落锁。
可抬眼间,她却隐隐约约看到远处的窗户里似乎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重重的揉了揉眉心,再定睛细看,发现又空无一物。
“怎么了?”
舒瑾玄见她突然发呆,一脸纳闷。
“没事。”
花如锦朝着舒瑾玄吟吟一笑:“去宁垣书肆。”
“好。”
......
时过正午,孟羽棠和花时语母女惦记着家中那点糟心事,也来不及赶回孟家归还马车就直奔了花家老宅。
见到愁眉苦脸的儿子花承安,得知老六要分家,孟羽棠先是心里一紧,又听闻窦员外大义灭亲连儿子性命都不顾也执意要侄女殉葬,还请了江陵城四大名嘴之一的顾朗熙承接这桩诉讼案子,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她欢喜着赶忙对花承安说道:“你速去请花家的族长和耆老们过来做个见证,立分家文书。”
“可祖母......”
花承安面露为难。
“别管你祖母了,快去。”
孟羽棠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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