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睁开眼睛，用浑浊的眸子扫过身前那破旧的木桌，微微颤抖着干枯的手掌缓慢伸向了桌上的陶瓷杯，想要拿起喝上一口。
然而，他才刚刚动作，就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脸色涨红，胸膛剧烈的起伏，似乎喘不过气一般。
“爷爷！”
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道慌乱焦急的呼喊声，紧接着房门被推开，一位衣服破旧的少女匆匆跑了进来。
“我来吧，爷爷。”
看着老人艰难的模样，她赶紧将老人搀扶起来，同时递上了一杯水，并将其放在唇边，细心的喂着。
“咳咳……咳咳！”
一连灌了三四口水，老人才停止了咳嗽，但脸色仍然十分痛苦，豆粒大的汗珠密集的从额头渗出。
“爷爷，你怎么样了，感觉好些了吗？”
看着老人痛苦的模样，少女关切问道，眼眶也隐约有些泛红。
“丫头，爷爷已经病了很多年了，这次也只是旧疾复发而已，不碍事的，倒是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难道今天学校没有课吗？”
老人摆了摆手，语气慈爱的问道，他的目光中带着深深的关怀和溺爱。
“我……”
听到老人的话，少女低垂着头，贝齿咬着朱唇，犹豫了片刻后，才抬起头来。
“爷爷，其实我上个星期就申请休学了，我决定了，以后就在家陪你了。”
听到少女的话，老人的身躯陡然僵硬了起来，原本温和慈祥的眼瞳骤然瞪大，死死盯着少女。
“休学？菲儿，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
虽然他知道孙女是担心自己，但她的这个决定，却让他无法理解。
“爷爷，我们家欠了很多钱，现在你又生病了，咱们早就入不敷出了，所以我想辍学回家减轻点负担。”
少女鼓起勇气与老人对视，认真的说道：
“最近我碰到不少好心人的帮助，等我攒够钱了，肯定能把您治好的，到时候我肯定会乖乖回学校的。”
说罢，她又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继续劝说：
“爷爷，您相信我，我肯定能行的。”
听到孙女的话，老人张了张嘴巴，想要反驳，但最终却沉默了下去。
良久，他长长的叹息一声，闭上了双眼。
“都怪爷爷年轻的时候太倔强，才让你吃了这么多苦头，菲儿，你恨我吗？如果不是我的话，或许你父母也不会……”
老人的话语中充满了悔恨和悲哀，如果不是年轻时候的那件事，自己也不会被方家赶出家门，他的儿子和儿媳也不会在逃亡的路上被坏人害死，留下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幼子，现在还得跟着自己受苦。
少女闻言眼眶顿时变得通红，扑倒老人怀里呜咽道：
“不关爷爷的事，要怪就怪那些混蛋，是他们害了咱们家，爷爷，你一定要振作起来，我相信总有一天，咱们能东山再起的。”
看着孙女坚强懂事的模样，老人欣慰的摸了摸她的头，旋即摇了摇头道：
“菲儿，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爷爷这把老骨头，活不了多久了，别再折腾了，乖乖回去上学吧，在这个吃人的世界实力才是硬道理啊！”
“可是……爷爷，就差一点点钱咱们就能请这黄土镇的吴大医师治疗一次了。”
少女的脸上写满了坚持。
“傻孩子，哪有那么简单啊！”
老人苦涩一笑，摇了摇头
“就算真的能治，花费的代价也是你我承受不起的，爷爷这病拖了这么多年，根本没有痊愈的希望了，不值得你浪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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