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来喽。”
小店中,文玉楼叫的吃食先到,他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玉楼,此前我不是听你说准备去山中隐居吗?怎么又不去了?”
这时矮胖青年抽出腰上蒲扇指着文玉楼笑了笑。
脸上还带着青肿痕迹的文玉楼见他那挤眉弄眼的表情非常欠打,于是便不理会,自顾自的趴在桌上吸溜碗中羊肉烩面。
“你小子,天天就喜欢强装,你看你这眼睛,差点被人打瞎!要我说那李秦氏有那么好看吗?一个寡妇也值得你把命都担进去。”说起文玉楼的伤情,矮胖青年不再调笑,而是郑重的对他说道。
“虞显邑!你小声点!”声音稍大的文玉楼左右观察了一下,发现没人在意这里,遂降低声音道:“什么李秦氏?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我只是看不惯欺男霸女的恶贼而已!不是你说的那样!”
“呵呵,你从小就是这样,爱打抱不平。以前我还能帮到你,可惜这次我跟着老爷子去西京行商,才走了一个月,你就被人欺负成这样,唉。”
说到这里,虞显邑有些自责,适才他的调笑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的愧疚。
“显邑,这是我做人的准则,见死不救称得上什么儒家子弟?况且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哪怕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文玉楼一脸正气,青色的眼眶多了一丝说服力。
“话说,救你的人是谁你还没告诉我。”
两人拌了一会儿嘴,虞显邑禁不住好奇问了一句。
“是现在的怀庆防御使,张鼎张将军!”
说起自己的救命恩人,文玉楼满脸的敬佩之情。
“啊?竟是他所救,我只是听闻他在城内围攻苏家宅邸。你们八竿子打不着的,没想到竟是他救了你一命?”
虞显邑吃惊的看着文玉楼。
“不错,张将军与其他武人不同,他心怀正气,敢为一介平民百姓得罪其他官员,更是因此开罪河内士绅。之后他当断则断釜底抽薪,从根本上处理掉祸害,不给他们扯皮的机会。我观此人有理有脑子,在礼崩乐坏的乱世是一个值得辅佐的人。”
一说起张鼎,文玉楼就满眼崇拜,滔滔不绝。
“哦,还有这种事?我今天刚刚回来,你快告诉我,”
虞显邑明显开始有了兴趣。
文玉楼嘴角微微一斜,他本来就想拉虞显邑与他一齐出仕张鼎,这才在这里演了半天。
“可是你也知道我性子慵懒就想待在爹娘身边,在家里看书。”
虞显邑本来很是心动,但当他想到了出仕之后忙碌的日子,便立马没了兴致。
“你先试试嘛,就当是陪我去转一圈---。”
文玉楼很是无语,他知道虞显邑的性子,是个非常懒惰的人,平日里就喜欢看书游玩钓鱼。
他是有才能的,只不过因为嫌麻烦,连科举都懒得参加,至今仍是白身,多亏了他爹是个小商人,家有余财,这才能潇洒到今天。
“大不了考上之后再请辞不就得了,你就是当陪我行吗?”
在文玉楼好说歹说之下,虞显邑勉为其难答应了下来。
两人相约明天一大早在考场集合,随后吃干抹净各回各家。
这时坐了许久的张鼎也终于起身,他看着离去的两人若有所思。
第二天清晨卯时,留了个心眼的文玉楼,没有听信虞显邑之言,而是提前早起,专门跑到他家叫他。
瞌睡的虞显邑听见喊叫声,便一直假装睡觉没有听见。直到文玉楼惊动了虞显邑的父母,他们两人在得知一切后,抄起藤条就将虞显邑打了起来。
“爹,你干什么!反正家里有钱我又不去青楼赌坊,就让我在家待一辈子又何妨?”
虞显邑还想撒娇,但为了自家孩子的前途,他的爹娘没有心软,将他赶了出来。
于是文玉楼就在虞显邑幽怨的眼神下,带他前往考场考试。
“请诸位排好队,一个一个进去。”
突然文玉楼见到门口搜身的士卒,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此情此景又令他联想到考科举之时,守卫在他身上乱摸的恶心感,尤其是当时裆下的触感简直让他死的心都有了。
“好了,请进。”
幸好,这群守卫都是蓝田营抽调的军队,很守规矩,他们稍作搜索之后立马将人放了进去。
“玉楼,我看张鼎此人不似你说的那般高瞻远瞩,就这么简单一搜,不害怕别人作弊?”
虞显邑还想找借口溜,但袖子却被文玉楼紧紧地抓住。
“诸位随意坐下,不可交头接耳!”
两人从门口进去,发现宽阔的试场已经快要坐满,便赶忙坐到一处相邻的空位之上。
“今个做题时间,两个时辰,请诸位抓紧时间作答。”
上首的柳锦城见时辰已到,遂朗声对院中考生说道。
随后他对一侧士卒点了点头,他们拿起厚厚的卷子依次有序的发了下去。
士子们收到卷子之后,好奇的拿起看了看,发现共有三张纸,一张印有考题,其余两张则是白纸供他们答题所用。
见到这种卷子,众都感到非常新奇,他们还没见过这种样式。
“这是什么啊?”
一名士子将考题仔细看了一遍,发现考题共有二十道小题,一题三分,两道大题,一题十五分。这倒没什么问题,可是内容却令他们有些傻眼,因为题目大多都是与儒学经典无关的题目。
比如第一道题问的是怀庆府内,种有哪几种粮食作物,哪几种蔬菜,哪几种水果。
第二道题则问若是成为一县县令,到职后该何如?
只有第三题问的是大学中正心修身篇的内容。
“不得出声!交头接耳者乱杖逐出。”
见部分士子出声质疑,看守考场的掌旅大声怒斥,雄厚的声音吓得众人不再鼓噪而是专心看题。
其实此次出题,柳锦城与张鼎的绞尽脑汁。为了考验人才,他们分别选用了《农政全书》《几何原本》《新法算书》《到任须知》《新官轨范》《万历会计录》《一统路程图记》《华夷风物商程一览》《士商类要》等书籍包揽了做官,管理,商业,农政,水利等题目,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如此一来台下的小吏很是高兴,因为选题的书籍差不多都是杂书,正统儒生没几个人会看,而他们平日里由于会用到其中所有,这才对这些书的内容很是熟悉。
于是台下就出现了奇怪的一幕,小吏都在奋笔疾书,而学富五车的士子们却一个个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作答,只能硬着头皮之乎者也的乱写。
但还是有部分士子写的很是从容,他们大多都是贫苦人家出身,对于农政,商贾,水利等事颇为熟悉,其中翘楚者就是文玉楼与虞显邑两人。
他们不仅因为出身熟悉这一切,而且他俩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这些杂书,要不然也不会尿到一个壶里去。
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些士子除了儒学题目之外,其他的统统乱写,以至于面如死灰,如丧考妣。更有甚者还大骂一声将卷子撕掉,这也引来了柳锦城的注意,最后结果就是撕卷子的士子被乱棍打出了考场,丢了一个大脸。
“好了,时间到了,交卷。”
柳锦城期间换了好几次香,见时间差不多也不拖沓,直接命人收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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