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每日无所事事,不是去大观园里闲逛,就是跟小丫头一起取乐。
自从得了金麒麟,哪里还把读书放在眼里。仗着自己的小聪明,把《牡丹亭》和《西厢记》套了《论语》、《道德经》的封皮,整日间拿在手里,走到哪看到哪!
这一天他读到《牡丹亭》里杜丽娘的痴情,一下就被那句‘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给迷住了。
贾宝玉找到这群小戏子,央着他们唱《牡丹亭》里的《游园》、《惊梦》,一来二去,就与这十二个小戏子混熟了。
“芳官,我若要你到我房里,你去不去?”宝玉问道。
“我们这些人,哪里能由得了自己,跟着宝二爷,倒还能少受些气。”芳官说道。
“你原本姓什么?家住哪里?”宝玉追问。
“原本姓花,因家里穷,才几岁就把我卖到戏班去了。至于家在哪里,现在我已经没什么印象了。”芳官如是说。
“你这个名字是谁娶的?我觉得不好?”
“怎么不好?这可是师父自小给取的!我们这十二个女孩子,名字里都有一个官字。”
“哦?”
“怎么不是?芳官、藕官、龄官、蕊官、豆官、宝官、文官、茄官、旳官、艾官、玉官、葵官。叫着多顺口。”
“你们是自小就认识呢?还是后来再一起的?”
“宝二爷怎么这么问?”芳官不解。
“那日我拿了两盆茉莉,去讨好藕官,谁知她竟理都不理我!”
“谁让你偏去她那里碰钉子!藕官最厌男子!谁不知道,除了旳官,她谁也看不上。”
贾宝玉听的怔住了。藕官和旳官?有故事?
“宝二爷,最好别去招惹她,最近旳官病了,藕官她心情不好。”
“他们……”
“我们这些人各有各的分工,比如我唱的是正旦,龄官唱的是花旦,那藕官唱的是小生,旳官唱的是小旦。一来二去,他们两个台上成夫妻,台下竟也都在一起,原以为只是比常人亲密些,谁知?”
“谁知什么?”贾宝玉问。
“谁知他们竟疯魔了!把戏台上的夫妻扮到了戏下!我们都说他们是假凤泣虚凰?”芳官说道。
“假凤泣虚凰?”贾宝玉痴痴地念。
“你想呀!凤凰本是雌雄相配,他俩可不是一对假的凤配虚的凰么?”
贾宝玉愣住了。原来他只当他是一片深情,却不想这人间情愫竟有好多种。
不论哪种,皆是深情。
“可叹!可叹!可叹这天地竟生出这些有情众生!”
芳官见宝玉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反倒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却怨不得藕官。我们这些小戏子,都是被父母或卖或丢在戏班里,从小受尽欺负。我们学戏又苦,未成名之时,挨打挨骂也是常事。那一年藕官病了,浑身烧的火球一般,眼见就不成了,还是旳官拿凉水把自己浇湿了,抱着她睡了一晚,才活了过来。这往后,他二人便形影不离。”
“老天!你究竟生出多少情种?人间真情却可撼天动地!”贾宝玉感叹。
芳官见他是同类,也就跟他逐渐相熟了起来。
贾宝玉经常玩笑着给她改名字,从耶律雄奴到金星玻璃,全是些稀奇古怪的字。
贾芸找到了宝玉,简单向他说明了情况。
“这还不简单,那十二个小戏子,偏都最爱找我玩!”贾宝玉吹牛。
“得细细地问,别让他们察觉。”贾芸嘱咐。
“这点小事,你就放心吧!”贾宝玉为了在贾芸面前证明自己,打着保票。
不问不知道。
原来这龄官还真是有些来历。
本来是十二个小戏子同吃同住,自小长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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