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家,本来想要休息的林默生突然被风老四打断,“快去沐浴净身,记住,要用焚香熏,然后将我给你买的道袍穿上。”
沐浴净身?
林默生微微有些不解,“师父,这么晚了,摆POSE给谁看啊?”
风老四总算是拿出了一点师威,用力敲了一下林默生的后脑勺,“让你去就去,别啰啰嗦嗦的。”
林默生知道风老四绝对是对自己好,也不拒绝,跑进去刚想要和叶孤红一起洗香香。
这几天自己一直在调养身体,家里面的田都有些荒了。
风老四在一楼突然咳嗽一声,话语清晰传入林默生耳中,“这调养身体,就怕功亏一篑,如果有人不想要他的腰子,就当我没说。”
林默生苦着脸,叶孤红笑吟吟地推了林默生一把,“看来只有你自己洗了。”
等林默生梳洗完,用焚香过身,穿好一件灰布道袍出来的时候。
就见师父已经在屋外摆好了一个简易的法坛,法坛之上供奉着茅山祖师名讳。
风老四用黄表纸行云流水地写了一通,见到林默生来,对着他说,“给祖师爷跪下。”
这是要正式收自己为徒了?
林默生既惊又喜。
等他接过风老四的黄表纸,认真看了一遍上面的文书,原来这是一篇‘邀功文’啊。
上面书写自己今天为什么杀人,杀人的好处是什么,又拯救了多少无辜群众,之后还要继续追杀邪术师,望祖师爷保佑。
在风老四的古文功底之下,这篇文章可谓是花团锦簇,行云流水。
他瞬间恍然大悟,崇拜的看向风老四。
体制内最重要的是什么?
当然是给领导报告自己干了什么!
不然领导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认真做事的?
林默生在心里感慨一句,果然,宇宙的尽头就是编制。
在体制内混,谁还没有一两手绝活啊。
师父果然不愧是师父。
自己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林默生转头小声地对风老四说道,“老师,我今天晚上其实没这么英勇。”
实在是风老四这篇文章,吹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风老四没好气地看了林默生一眼,踹了他一脚。
不这么写,茅山祖师气运怎么帮你分担业果?
他突然发现,自己收了林默生当徒弟之后,火气变得有些大了,“别废话,快点上表给祖师!”
林默生抑扬顿挫地念起【祝香神咒】,焚了黄表纸。
“道由心学,心假香传。香爇玉炉,心存帝前。
真灵下盼,仙旆临轩。令臣关告,迳达九天。”
怪不得这个神咒自己感觉没啥用,却被列为八大神咒之一。
果然没有无用的神咒,只有不会用的人。
随着他的敬告,袅袅青烟随着神咒上升,直通青冥。
林默生头顶三寸血色的气运之海上,一缕缕无形的业力被青烟裹住。
也随之上浮,与青烟一起,送到了九霄之上。
风老四默默地看向祖师爷牌位:
茅山列祖列宗,我给你们找来如此佳徒,你们应该欣慰才是啊。
······
第二天,圣马丁医院的豪华病房内,花团锦簇,锦旗悬挂。
“林sir,听说这次有三十几名歹徒围攻你,当时的情况一定很危险吧,你害怕吗,还是后悔破获那起贩卖违禁药品案?”
一位女记者看着躺在病床上,缠着绷带,剑眉星目的林默生,眼睛都要泛起泪光,恨不得以身相受。
林默生挥了挥被打上石膏的左手臂,“做警察怕危险不如回家卖红薯!我们港都警察,为了人民安全,随时可以奋战在第一线,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林警官说得好!”
《大公报》来的中年记者穿着一件典雅的中山装,率先鼓掌道。
在他的带动下,病房之中逐渐响起掌声。
林默生压了压右手手掌,突然叹息一声,“其实今晚的行动我还有一件憾事。”
“什么事?林警官,你可是在三十几位歹徒的包围下击杀了十几人啊!”众人微微有些诧异。
林默生顺势说道,“最后那名歹徒实在是太过穷凶极恶,他不要命的护住花凤的尸体,我被砍了数刀,因此没有将其抓捕归案。”
“原来是这件事啊。”
众人没有觉得什么,毕竟当时林警官可能已经有些力竭,生死之间有大恐惧,面对不要命的歹徒,受伤的林默生心里有些害怕才是正常的。
不然他就不是正常人了!
······
《震惊!血战铜锣巷,港都社团为何如此穷凶极恶,对付一位警界新星?》,明报头版头条。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林默生,我和我守护的港都正义!》,大公报头版头条。
至于其他的小报,标题就要随意地多。
《林默生:当警察如果害怕,不如回家卖红薯!》
《喋血之夜,林警长危难一小时!》
《在这個夜晚,他感动了整个港都!》
《老板,煮碗牛丸,某家去去就回!》
《连林警官都害怕的歹徒居然长这样!》
洪兴坐馆蒋天生啪的一下将报纸拍在桌上,揉了揉额角,他看今天的报纸,有种看武侠小说的感觉。
随即他看向大堂内十几个被吓破胆的小弟,皱眉问道,“那个林默生真有这么神?”
小弟们支支吾吾不敢出声,因为昨晚他们确实被杀神一样的林默生吓破了胆。
如果不是突然出现的那个霓虹人,恐怕他们剩下的十几人一个都回不来。
不,可能能回来一个,小弟们下意识看向站在众人身前,眼眶通红的刀疤强。
怪不得昨晚上强哥不跑,原来就是他砍伤了那个杀神啊!
见众人的目光落回来,刀疤强立马明白这是自己表现的时候,他重重的跪下,“蒋先生,你可要替凤哥报仇啊,他死得好惨啊!”
“报仇?!你们三十几人去堵别人,被砍了十几个,还想要我去报仇?!怎么报?难道要我们洪兴和港府开战不成?”
蒋先生正在气头上,忍不住直接抄起烟灰缸,砸在刀疤强身上。
刀疤强同样明白报仇是不可能的,但他需要今天表态,需要一个忠义两全的样子。
这样才能够接下凤哥,不,烂仔凤的地盘,这可是林sir给自己安排的第一个任务,绝对不能够搞砸了!
蒋天生砸了刀疤脸一烟灰缸,气也暂时消了下去。
看着忠义的刀疤脸,想到对方拼死都将自己大佬的尸体救回来。
蒋天生明白自己就算是想要将刀疤脸交出去认罪也不可能了,不然洪兴内部所有堂口都不会服他。
他想了想,温声说道,“刀疤强,这件事你们干的很糙,现在正是风头上,要不我先送你出去避避风头?报仇的事不用再说了。”
刀疤强哪里会同意,闷声说道,“既然坐馆不愿意报仇,那我自己去做!”
听到刀疤强果然如自己所料,蒋天生心中一喜。
这样刀疤强自己送上门去,自己只需要适时的给港府那边消息,让他们守株待兔,到时候两边都可以有个交代,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果然,这种莽汉只会舞刀弄枪,在道上混,还是要靠脑子!
明面上,蒋天生怒极而笑,“好,我敬你刀疤强是一条汉子,从今天起,你接手花凤的场子,自己拉马仔去报仇,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这次是你们自己去堵条子,想要搏上位,出了事,洪兴可不会担着,不要后悔!”
刀疤强认命般低头,掩盖眼中燃烧起的火焰,闷声说道,“我不后悔。”
周围的堂口大佬看着闷声的刀疤强,心里叹息一声,是条汉子,可惜脑子不好用,不足为虑!
······
开完会,蒋天生回到属于坐馆的小楼书房内。
想到今天的事情,他心中一股无名火再次腾起。
抓起手中的茶杯就要狠狠地砸。
不过茶杯飞到半空中,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最终缓缓落入师爷纸扇张的手中。
纸扇张仍然戴着墨镜,两撇胡子小嘴唇微动,“蒋先生,自古想要成大事者,喜怒不形于颜色啊,您还是在为花凤的事情恼火吗?”
蒋天生喘了一口气,平复后说道。
“花凤虽然是个蠢货,但我更加忌惮的是林默生!”
他拍了拍桌子,将上面的报纸震得啪啪作响。
蒋天生神色如同一头凶狠的恶狼,单手按住桌沿,看向纸扇张,“原本我以为靓坤的事情之后,他至少会消停一点,看来他根本就没有这个想法!”
“不仅是他,我的线人给我消息,马魏明那个家伙将风老四从东平洲调了回来!昨天晚上花凤的手下说林默生受龙虎护持,应该就是风老四的道术手段!”
原来是这样。
纸扇张陷入沉思之中,他这几天在忙另外一件事,倒是没有注意到风老四那个家伙回来了。
湾仔警署新出了一个林默生,又将风老四调回来。
还接连拔了洪兴的两个堂主。
纸扇张深吸一口气,“马魏明所图甚大啊。”
“不能再让他们这样下去了!”
蒋天生仿佛做出了决定,“与其被各个击破,还不如我们主动出击。”
“今天堂口开会,甘子泰那家伙又没有来,恐怕是已经被收买了,可惜,我洪兴好不容易才挖到的武道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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