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城中的大道上,高顺找到了正站在道旁的刘备和关羽二人。

两人此时闲来无事,正说着些在涿县时的旧事。

刘备高顺面色阴沉,也不问他是否寻到了郝萌,而是直接拉着他在城中四处找起了酒舍来。

一人心中若是有苦处,那便喝上一坛酒,一坛不够就两坛,两坛不够就三坛,总有大醉的时候。

世上万般事,有酒足以浇块垒。

牧野不算大,酒舍也不难寻。

三人在酒舍里寻了一处木案落座,刘备将李平送给他们的烈酒摆在桌上。

他拍开一坛交到高顺手中,“昨日我就说过,延之不饮酒实在是可惜了。今日咱们不醉不归。几坛酒下去,再多的心事也不是心事了。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高顺稍稍迟疑,还是将酒坛接在手中,抬手往嘴里灌了一口。烈酒入喉,他的面色却是不见变化。

“延之好酒量,真是真人不露相。”一旁原本想看高顺吐酒的刘备无奈的摸了摸鼻子。

他本以为高顺不饮酒是不会饮酒,不想他是真的不喜饮酒。

“顺只是不喜饮酒,又非不能饮酒。”高顺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刘君为何不问我是否找到了我那位故人?”

“延之如此神色,备又何必多问?平白惹人厌罢了。”刘备又打开坛酒,顺手递给关羽。

千里寻友,若是如高顺所想,故人还是故人,如今他又怎会是这个脸色?

多半是人找到了,只是此人已然非彼人。

不过想来倒也寻常,原上花草年年开,只是第二年的花,终究不是第一年的花了。

而这世上又岂有数年不变者?

“刘君当知我出身沁水县,沁水以北就是并州。并州何地,刘君想必不曾去过。我也不曾去过,只是在沁县时听过不少并州之事。”

“刘君出身幽州,只是涿县终非久战之地,所以未必知道并州是何地。这些年并州久战,其实大半土地已经落入鲜卑人之手。所以我虽名义上是出身河内,可自小到大见过的战乱却是不少的。”

“我那个故友郝萌,自小心思良善,出生在那么个孩子生下来就会拿刀的地方,他却是在家中杀只鸡也是不敢的,当年我还曾为此事没少嘲笑他。觉的他想要在这个世道上活下来,只怕不容易。”

“我之所以执意要来寻他,也是怕他的性子太过软糯,在中原这个强人横行之地会吃亏。”

高顺又狠狠灌了口酒,“今日我确是寻到了我那个好友。只是昔年故人,如今全然变了样貌。一身杀气腾腾,倒是让我觉的在如今这个世道里,他能比我活的更好了。昔日的绵羊,今日终成恶虎。刘君,你说可笑不可笑?”

刘备用手中酒坛和高顺磕碰了一个,他忽然想起,后来郝萌背反吕布,似乎史书上擒杀郝萌的就是他高顺?

昔年故友,最终却是难免横刀相向?

“人终究是会变的,所处之地不同,所见之事不同,自然人也就会不同。我倒是觉的延之该为这位故人高兴才是。”刘备笑道,“这个世道心狠之人,总是要活的比心软之人更痛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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