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竟然学起了大宋相公们的手段了,所以方才使得朝堂之上有这等争议。
若是一个头脑发达不知轻重的辽国使臣,前来趾高气扬的姿态,大宋自然可是以此作为借口来问罪,至于毁约一事那就可以暂且往后放了,甚至还加上了一个辽国使臣藐视大宋威严。
可以说耶律宗真可真是将大宋朝堂之上的这些文臣相公们的想法提前预料到了,而张俭从刚刚来到大宋就受到官员有意诘难,所为的就是激怒使臣让他们失态。
而这一系列的手段多是一些官员自作主张,而对于这一切身为真正始作俑者的官家和宰相,此刻却没有任何的表态,没有说出允许也没有呵斥他们行为。
而这位老臣话音刚刚说完后,一个看起来大概三十多岁的年轻大臣就立刻站了出来。
虽然说三十多岁在民间绝对说不上年轻二字,不过在朝堂之上如今这秘阁之中,在这个平均年纪多四旬上下的人群中,无疑他绝对是一个年轻人。
而年轻人自然是脾气的,加上其本人也是激进派的官员,对于这般言语自然是不可能维持那幅尊重长者的姿态。
“王御史你这般言语同那皓首穷经的腐儒有何分别,我大宋与他人讲规矩之时,别人有何曾与我们讲过道理,可是如今他们势弱,他们却腆着脸过来,想要说说道理,难不成我们要将打下来的疆域拱手让人不成?”
“还是说您觉得我大宋将士的命就不是命了,若是王御史当真是这般以为,我绝对不会再多言了!”
这般言语同三国演义中诸葛亮骂王朗乃是皓首匹夫,苍髯老贼又有何区别,甚至后半句差不多就指着对方脸上骂这是奴颜婢膝之徒,舍弃自国的利益而保全他国颜面。
这王随也是两朝老臣了,虽然说不上是一能臣,可也绝对不是对方说的这般不堪,也是颤抖着指着对方久久说不出话来。
实在是年轻人的战斗力太强了,特别是少了长者的光环后,对方真是火力全开,毕竟对方这是迎合当下的政治正确。
如今大宋的主流思想就是不退让不屈让,所以即使被一个后进之辈拐着弯的这般说,也找不到理由回驳对方。
王随算是一个刚正的人,当初赵恒宠信萧钦言一党,信所谓的祥瑞还有天书之时,他也曾经站出来驳斥。
算得上是一个有正当权力的大喷子了,他没有私心,但是不合心意他一定会说,即使当下所谓的趋向,都是指向大宋,他也会站出来说这是违背道义的事情。
他是特立独行是故意和大部分持反对意见来彰显自己吗?不,作为一个老臣他已经没有了这样的低级趣味,也不是一个搏名的人。
所以这也是为何他这样的人能够留在御史台的缘故,杨秉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样的人,你不得说他是奸邪自私之辈,相反他没有任何私心,有这样的人时刻在身边提醒自己也无大碍。
最为主要的是,还是因为对方无法限制自己的权利,倒不是他是那等大权独揽,喜欢权势的人,他只是绝对若是想要立下不世之功需的有权利。
权利只是实现理想的工具,所以如今看起来的不择手段,在他人眼中自己这个权臣他并不在意,他无私心所求的无非是心安。
王随面对这般咄咄逼人的言语,也只能暂避锋芒退一步,言官的战斗力乃是因为喷人就是他们的工作。
可若是真的论口舌争辩,并不是意味着其他官署大臣就会拙于言辞。
他也是担心自己的身体,因为两人的政见不同所以如何争论也争不出道理来。
在绝大多数人的眼里,大宋就是立场,先有立场然后论对错。
就如刚刚那官员所说的,所谓的对错都是建立在大国的利益之上,当初辽国的实力比大宋强,所以大宋就只能咬着牙所有苦果往肚子里咽,赵恒无胆量签订了澶渊之盟。
而后辈的君主也只能咽下苦果,可是如今大宋强盛了,如今拿着所谓的协议,说这是大宋违背了协议,这是有错在先,这难道不是遵守规矩的人在吃亏吗?
说上一句腐儒也无错,无立场之下论对错无非不就是所谓的蠢与坏了,所谓的心中坚守的正理,是牺牲本国的国民利益在先,那就是自私的。
在此刻在秘阁之中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而外面的宫人也已经来到了福宁宫催促了数回。
但是宫人还没见到官家,就被身为官家身边亲近的大档拦在了外面。
而留下来的宫人也静静的侯在外面,静默无言。
张茂则在楼阁下看了一眼上面,心中的感慨颇深。
当初他尚且只是一名小黄门的时候,就与这位杨相有所见面,当初他只是觉得对方太过执拗,因为明知道这是一件可能一去不回道路,为什么还要执意前行呢?
如今有些明白了,或许官家真是因为看到了当年的杨相方才有今日的信任,这世间的一切都好似一饮一啄皆有天定。
福宁宫的景色十分美,站在高处的楼阁之上,可谓是一览众山小之感,福宁宫的景致皆是一览无余。
这宫苑之中的奇石与树干,还曾是当初赵恒在位之时大兴土木修建的,如今赵祯即位后,都是一向少奢华勤俭朴素。
对于福宁宫便一直未曾有过改建或扩充,而此刻的他就站在楼阁之上,身边所站立着的乃是大宋的宰相杨秉。
两人就静静地站在这里看着这里的景致,仿佛他们是脱离在大局之外,他们对于秘阁之中所争论的难道一无所知吗?
不,这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如同棋盘之上的棋子变化,而他们则是执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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