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

朱七忽然悄无声息进来,凑到朱墨耳边道:

“朱公子,吴明、吴亮查到一艘船装满银子,正在运河上,说是要运往江右严嵩老家……”

微闻此言,

张居正、申时行都是积年的狐狸,本能地假装完全没听见,大步走出正堂,头也不回。

朱墨立刻想到了一件事儿,问道:

“是鄢懋卿?”

“对!公子,鄢懋卿在江南巡盐两个月了,那些孝子贤孙拿出数百万两真金白银,其中一船据说是严世藩贪污了,要运往老家,再过几天就要开船了……”

朱七说到此处,四下看了一眼,又低声道:

“公子,东厂的哥们儿说,皇上这次对严家很不满……公子,呃,这个,严家老是跟您老人家做对,是不是借此机会,那个一下……?”

朱墨顿时一怔——

这个朱七一向爽气,怎么此时说起话来支支吾吾的?

他稍微一想,已然猜到了一点,笑道:

“朱七,你怎么像个婆娘似地……什么这个那个啊?你到底是要哪样?严家对不起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朱七脸上一红,尬笑道:“这不是,这不是想为您老人家出口气嘛……”

“哈?!为我出气?我看是你跟鄢懋卿有仇是不是?想要打着我的名头去动他一下?小样还想瞒我?”

嘿嘿

朱七脸红一阵,忽又想起了什么,气嘟嘟道:

“哼!鄢懋卿这个王八蛋!不瞒公子说,我当年还在东厂时有个兄弟叫王林,有一次得罪严家,被鄢懋卿诬陷,吕公公当时没有察觉,把王林打了五十军棍……唉,一条好汉啊,就这么残了!兄弟们一直记着这仇呢!

昨晚上,盯着鄢懋卿的兄弟找到吴明、吴亮,说是皇上现在对严家很不爽,何不趁此机会修理一下这个王八蛋?!

我就想,公子这趟回京,也不能空手啊!织造银行的银子暂时不能动,而宣大那边好像出了灾,朝廷等着用钱……公子何不把钱拿了?回到京里也有面子不是?”

听到这里,朱墨也动心了一下,问道:

“他有多少啊?值不值得咱们出手啊?”

“估摸着怎么都有一二百万两……”

哦?!

还不错啊!

朱墨经他提醒,想起来也该为自己挣点钱了。回京后,把那个小院买下来,收拾收拾……

至于鄢懋卿这笔钱,还得再打探明白,当即问道:“此刻船在哪里?”

“在北郊运河渡口,兄弟们说看样子还要停一阵子,咱们有的是时间。”

“嗯,嗯,先不急。动严家的银子可得好好花点心思…这样吧,你们先盯着,这事得考虑成熟,千万不可莽撞…既然有时间,咱们就先去办另外一件事,到时候考虑妥当了,再去动动鄢懋卿…”

朱墨方才怦然心动,但转念一想,感觉这事非同小可,不精心策划,就绝对不能干,否则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因为,这等于是直接跟严嵩翻脸了,一定会引发一连串的反应,搞不好耽误了大事。

想到此处,他不禁出了神——

钱,

自然是要赚的。

这些年想了好几个法子,只有一个最快,但一直拿不定主意。这时经朱七提醒,回京的确不能空手,何况还有灾情?到时候如果不把严家压住,岂不是又要飞出幺蛾子?

至此,

一直犹豫的心思,这时忽然笃定了——

那事还是得干,就算名声不好也要干!这也是没办法了不是?有些事,自己来做,总比别人做要好得多。

而这件一直拿捏不定的事,就是——

制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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