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神州,渡天阁外。
日出时分。
宁瞳手持一根笤帚,动用自身凝气修为清扫门外落叶。
师兄至今已离宗一周。
前几日师父说是因些事务要去道德宗一趟,结果亦是一去不回。
他多年孤身一人虽已习惯孤独,但处在这偌大阁楼内还是稍显百无聊赖。
他抬起头望向不远处的山间,尚不知师父师兄会何时归来。
前些时日,陆道人也带他到附近城池处理过部分妖物,算是为渡天阁打出些名声。
故而这几日也有寻常人家找上门,求问自家子嗣能否踏入修行之路。
不过此事宁瞳做不了主,只得与他们约定数日后再来。
他挥动笤帚,深秋的落叶,在风劲之下缓缓堆于一处。
一个不注意出力稍重,那些树叶又立刻四散开来。
宁瞳叹口气,重又将落叶扫起。
周围灵气波动,似不太平稳。
他抬头遥望远方。尽管修为低微,但仍能隐隐感觉到,有股极其强大的气息正朝渡天阁方位缓缓靠近。
这气息虽强横,却闻不出丝毫敌意,甚至相当松散。
宁瞳先是一愣,这气息给他的感觉虽不如陆道人,但却远超夏安这定阴鬼仙。
莫非师兄末府之行有所突破?
他将笤帚搁在一旁,擦汗正了正衣襟,面露喜色,搓着手快步顺下山小路走去。
刚走出没几步,脸上的欣喜便逐渐转为惊诧。
只见一匹疲惫不堪的枯瘦黑马,正驮着名身材曼妙的长发女子,一步一顿朝山上走来。
风尘仆仆,尚不知这一人一马行过多少路程。
长发女子趴在马背上,乍一看宁瞳以为她身负重伤,连忙快步跑过去,却被一股熏天酒气直搞得望而却步。
瘦马驮着女子行进几步,终是支撑不住,长嘶一声径直化作虚无,徒留女子摔在通往渡天阁的台阶上。
“喂!”
宁瞳上前推了她一把。女子长发散乱,只能看出其白皙背颈及如精雕玉琢的面庞。
她醉醺醺趴在台阶上,身着杏色长袍沾满灰尘,裸露在外浑圆修长的双腿倒是光洁似玉,一尘不染。
不知是脑袋磕在台檐上吃痛,还是宁瞳的推搡起了作用。女子嘤咛一声,睁开迷离的双眼。
她目光穿过宁瞳,直落在后方刻着“渡天阁”三字的金色牌匾上。
“灵马着实不错,这么远的路程都能送到。”
“说来南域那群人真能喝啊……”
她揉着头一脸酒气,用手遮住半露酥胸缓缓起身。
抖了抖身上灰尘,便是头也不回与宁瞳擦肩而过。
灰尘糊了宁瞳一脸。
女子摇摇晃晃朝渡天阁走去,她散出的气息极强,甚至远在夏安之上。
宁瞳呸呸连吐几声,跟在女子身后质问,
“你是何人?”
女子偏过头,略显古怪的目光扫了宁瞳一眼。
“回家都不行吗?”
她靠在假山上调理自身气息。
仅片刻经过,方才那宿醉状态已烟消云散。整个人容光焕发,如出尘的仙子一般。
她上下打量宁瞳一番,指向背后阁楼,
“叫夏安给我出来。”
“呃……”宁瞳挠头道,“师兄外出历练来着,近日未在阁中。”
“师兄?”女子饶有兴致的看了宁瞳一眼,旋即快步走到他身前,玉手按在头顶,颇为满意点头道,
“资质不错,虽入门晚了点,功法倒能抹平同龄人间的差距。”
宁瞳不解她的意思,认真道,
“师父说在他回阁前,不得放外人入内,姐姐若无事便先行离去吧。”
女子似是听到笑话般大笑起来,她上前捏住宁瞳脸颊,就如孩童捏到玩具般,疯狂揉搓起来。
宁瞳被揉的极其难受,但他鼓足修为也无法挣脱,只得作罢,口齿含糊不清道,
“你究竟是何人?”
“纪鸢。”
女子将他放了下来,摸出一根玉簪将长发盘起,
“你既然是老陆新收的弟子,那便该是我的小师弟。”
她走到渡天阁大门前,手指轻触便破除了陆道人留下的法阵,推门而入。
“来,叫声大师姐听听?”
宁瞳喉头微动,记得自家师父临走之前曾说过,他设下的法阵除本门弟子外,即便是地仙硬闯,也会被拦于门外。
说来曾听夏安讲过,他自己在师门中排行老二,上面还有一位跟随陆道人修行最早的师姐。
便是眼前这位方才还烂醉如泥的女子?
宁瞳挠了挠头,跟在纪鸢身后走入阁中。
只是这样看来,师门内排在自己上面的二位,似乎都不是省油的灯。
进入阁中,纪鸢并没有寻房间歇息,反倒是吩咐宁瞳一道处理阁中事务。
她并非仅修为在夏安之上,对各项事务的处理亦是井井有条。
赶在黄昏之前,陆道人遗留下的事已完成了七七八八。
她便不似陆道人那般懒惰,发挥自身地仙境界,花了一个时辰来对渡天阁周边进行修缮。
其余时候,纪鸢便着手处理如今对渡天阁而言的重中之重。
新入门弟子的招募。
尽管刚开始,宁瞳对她的身份还有所怀疑。但看在她为渡天阁事务的勤恳份上,也打消了这等念头。
自清晨开始,便陆陆续续有不少凡俗人家来询问入门一事。
大多是些年过中年的父母,为他们子女来寻些修行的机缘。
纪鸢给出条件便很简单,以一枚中品灵石来渡天阁换取本阁开灵丹。
若能初开灵力,凝气成功,那渡天阁自是来者不拒。
不过对这些寻常人家来说,灵石本身要之无用,他们便只能去城中用金银置换。
“师……姐。”宁瞳咽了口唾沫勉强开口,
“阁中虽留有不少天材地宝,但从未备下如此数量的开灵丹啊。”
他有些担忧,纪鸢怕不是想空手套白狼,骗取灵石,来败坏陆道人名声。
纪鸢大咧咧的岔开双腿坐在椅子上,随意拨弄那些陆道人珍藏的金银玉器道,
“大可放心,咱们阁中还有夏安在啊。”
“只需竭尽所能压榨你二师兄即可,什么丹药他都能给你变出来。”
宁瞳嘴角抽动,感情这位大师姐出工不出力。
眼看夜幕将至,纪鸢便也推开身前玉桌上的卷宗。
“好了。”
纪鸢伸了个懒腰,紧致长袍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材,
“过来给师姐揉揉肩膀。”
“哦。”
宁瞳蛮不情愿的应声,小跑到纪鸢背后。
纪鸢转动脖颈,感受着宁瞳的气力,他虽身材瘦小但气力却相当不错。
“老陆传你八雷神霄法,是么?”
宁瞳嗯了一声,
“不过我修为低微,尚且无法发挥功法威力,只得每日让灵力运作几个周天而已。”
“无引雷之物,自无法发挥。”
纪鸢思索一番,抬起右手隔空一抓。
身前虚空撕开一道细小裂痕,两柄一短一长制式相仿的鸳鸯刀自裂缝中飞出,便被纪鸢握于掌中。
不过这两柄刀的刀身上,今已均是锈迹斑斑,难堪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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