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沉花阁弟子,自入门后都需终日用阁中独有的灵花、毒藤入水,以此沐浴。

日复一日的沐浴,会令他们全身都带有沁人心脾的幽香,这等桂馥兰香虽不会对自身造成影响,但却会令其余修为不济之人浑身麻痹、昏迷不醒。

仅凭这幽香,多数时沉花阁弟子甚至不需亲自出手,便足以制敌于无形。

柳若殊以此已夺去不少真净、五气人仙的玉符,更因自己冲阳境后期的修为,只要不去招惹那几位半步地仙,寻常人仙已无人敢找她的麻烦。

她便有自信,即便末府之行未夺魁首,也足够名列前茅,令一众宗门弟子望尘莫及。

而她身怀的花木临生诀,更由本代沉花阁阁主花青玉亲传,可赋予花木生机,令其为己所用。先前夏安所遇那百隐福地成前翼,便是相当忌惮柳若殊的功法。

她心知不少宗门都对末府藏经阁感兴趣,便早早至此,藏于枯木中守株待兔。

凭自身功法,柳若殊足以与花木融为一体而不显露丝毫气息。即便是沈望、陈九,还是夏安姜心,都不曾察觉她的存在。

虽对沈望等人围攻姜心一事感到惊讶,但淘汰一名半步地仙,对她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待陈九、沈望离开后,本欲趁那三人有所消耗时动手,她却察觉到秉风阁的人竟同样藏于林中。

一直待三人进入藏经阁,周围气息尽数消失后。柳若殊才悄无声息释放幽香,静待三人出阁。

虽有发生一些小插曲,但胜者终究还是自己。

柳若殊取出一叠方巾,轻轻擦拭脸颊上方才夏安吐出的血。

这血粘稠间还带有一丝炙热,柳若殊只觉沾上后极其难受,一时半会擦不干净。

她轻咬虞美人,一手褪去右肩的衣物,露出如羊脂般光洁的香肩。

只是这香肩下,此刻多了处触目惊心的贯穿伤。

花中存有取自夏安的生机。柳若殊吮吸汁液,肩部伤势便在缓缓愈合,尚未绽放的虞美人已枯萎凋零。

有些古怪。

按理说夏安这等定阴鬼仙,该有磅礴生机才是,为何抽离的生机还不足以让自身伤势愈合。

她有些不悦的踹了躺倒在地的夏安一脚。方才他按在自己额头那一掌,仍在侵蚀体内生机。

此番消耗过大,应当早些离去。柳若殊想。

她正打算抽身而退,身后却倏然间传来犹如烈阳般炙热无匹的强悍气息,而这气息便远在夏安之上。

柳若殊瞳孔一缩,猛地转头看去。

只见刚还昏迷不醒的姜心,此刻已然悬于半空盘腿而坐。

他背后犹如升起一轮红日,直照的柳若殊睁不开眼。

火光烛天,烈日当空。

烛龙阁。

这姜心应只剩五气人仙境界才对,怎能抵御的了方才铺天盖地的花粉?

但如假包换的半步地仙气势,不仅将柳若殊震慑住,更让周围花粉如遭烈火焚烧般消散。

她目光一闪,自知难与姜心正面抗衡,便欲先行遁去。

“姜兄,多谢。”

夏安轻笑着起身,伸出手搭在柳若殊受伤的肩头。

虽全身红疹已褪,但他仍气色极差,此刻勉强站起,一手按住柳若殊肩头,以无常往生抽取她体内生机。

姜心落在地上,面露难色道,“夏兄,这般实在胜之不武,对女子我亦于心不忍……”

“别废话。”

夏安不耐烦道。

柳若殊强行甩开夏安的手,连退数步,面色阴晴不定。

方才有愈合迹象的伤口,又再次崩裂。

被近身本就于她不利,此刻身上更落下不轻伤势,灵力流逝严重。

虽心有不忿,但还是该走为上策。

柳若殊拿定主意,便身化轻烟片刻掠至林中。

她身影渐与枯木融为一体,很快连气息都无从察觉。

看着她遁逃的身影,姜心倒是松了口气。

他本身因花香搞得昏昏沉沉,但并未睡去。体内灵力行几个周天后,便以自身炽热功法将其逼出。

姜心快步走到昏睡过去的张栩身旁,用手按住张栩额头。

一股暖阳之气自他掌心发出,只听张栩闷哼一声,猛的睁开双眼,大感不妙。

他爬起来喊道,“夏兄,敌袭!”

“夏兄?”

夏安盘膝而坐,垂下头一言不发。

他倒并非重伤昏迷,只是在寻柳若殊的气息。

“花木临生诀可制敌于无形,若是得此功法,夺符不费吹灰之力。”夏安道。

“你……”张栩瞪大双眼,不知夏安又在想何等主意。

柳若殊虽身躯融入枯树,却并非分毫痕迹都未留下。

她脸上还沾有夏安自身血液。

“血池炼狱。”

夏安单手掐诀,轻声开口。

“呀!”

不远处的林中,突然传出一声尖锐惨叫。

柳若殊融于枯树的身形被生生逼了出来,她半跪在地捂着脸颊,神情惶恐不安。

怎搞的?

她体内气血翻涌,半边脸颊如遭利刃切割,血肉顺着指缝流淌。

不光脸颊,肩头的贯穿伤,以及被戒尺留下的擦伤同时崩裂,素白长衫都近乎被染成红衣。

她就如跌入血池一般。

是因方才沾到夏安的血么?不止如此,那消磨生机的力量仍在自己体内肆虐。

柳若殊紧咬双唇,强撑着站起,跌跌撞撞朝林间深处跑去。

勉强用最后一丝灵力保持伤势稳定,眼前事物已逐渐模糊。

她感觉自己仿佛撞在巨石上,身形后仰,跌倒在地。

透过一片朦胧,柳若殊勉强辨认出站在自己身前那位白发黑衣,身形瘦削的少年。

同时,她储物袋中近廿余枚玉符飞出,浮于她与夏安中间。

柳若殊摊开手,笑容颇显惨戚。

夏安当真很会伪装,同时很会抓住时机。但无论如何,都是自己败了。

“柳姑娘,我遇冲阳人仙不少,你当真最难对付。”

夏安感叹。

柳若殊无声笑了笑。

“你便是陆前辈弟子?”她气若游丝,仍好奇问道。

夏安应声,柳若殊这般数目的玉符令他当真有些佩服。

末府之行不过二日,仅凭一人之力便送走十余名各宗天才,着实令人佩服。

在夏安看来,她的价值便不会亚于姜心。

夏安抬手收过这些玉符,趁她还未被拖出末府,便俯下身打算将这些重塞回柳若殊怀中。

只是在柳若殊看来,这夏安只是欲行苟且之事。

她恼羞成怒。常听师尊说陆道人修为高深,品行更是端正,怎教出这般龌龊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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