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去趟厕所。”丽莎收拾完刚才散落的物品后,掩面直奔卫生间。

狭窄的厕所,飞机飞行时发动机轰隆声和气流声显得更加清晰。打开水龙头,这是丽莎看的谍战电影里特工使用的招数。她看谍战片完全是受到了她丈夫的影响,他们称之为找寻灵感的方法。丽莎的丈夫是一名推理作家,准确地来说并不能称之为作家,因为他从事写作以来,并没有一部小说是真正出版过的。唯一的一部密室的新娘似乎还是他厚着脸皮向丽莎的父亲借的钱去打印了一百多份,用于向朋友亲戚发放的。虽然最后到底是被别人束之高阁还是为冬日房屋的温暖做了贡献,也没法证实了。

丽莎捧起一抔水,洒在脸上。获得了片刻的冰凉后,她盯着镜子里自己的脸。黯淡无光,憔悴不已。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几个月前。

这天早上,丽莎早起跑完步回来,发现家前邮箱又被塞爆了,还有一两封信掉在地上。她无奈地整理好这十几封信,走进院子。埃勒克斯正在院子里挖土,黄土渍沾了他一身。他旁边是一堆土,而埃勒克斯还在努力地用他的塑料铲子向下挖。丽莎吼道:“你要是在十分钟之内没有把那里填好,上帝都保佑不了你!”

“我只是想看看地球最深处是什么?!”埃勒克斯辩解到。

“你完蛋了!”丽莎甩下一句话就进了屋。

客厅里,丈夫艾克嘴里嚼着一片面包,旁边放着番茄酱,他专注地看着一本书。丽莎狠狠地把那些信件扔在桌子上,艾克抬头看向发狂的丽莎。

“你知道埃斯在院子里做什么吗?!”

艾克没回话,拿下面包,放进盘子里。

“怎么,大作家,怎么不理我?来,让我看看你看的是什么?”丽莎一脸讥讽地走过去。“哦,如何成为百万级作家,什么时候你也会看这种书籍了。我一直以为你已经到这个水平了。”

“家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自己不明白吗?你这么多年,就知道写,写,写。结果呢!”丽莎指着桌子上散落的信件,“我说不过你,那编辑呢,你这么厉害人家为什么都把你的稿子退回来了?”

“你如果心里还有责任感,尽快放弃你那可笑的作家梦,恕我直言,你没有写作的天分,你写的东西,没人看的上眼。”

发泄完心中的怒气,丽莎没有理艾克,转身走向了厨房。

艾克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望着那桌子上那十几封如同扎进内心的钢针。他知道现在这个家真的快散了,可是自己能怎么办呢?自己大学时是文学社社长,自以为可以凭借写作博得名誉与金钱,可是事实结结实实打了他的脸。现在社会上那些流行的文风,他是真的不会写。

自己能怎么办呢?

自己能怎么办呢?

丽莎一个人站在厨房的水池前擦着眼泪,她为这个家确实付出了很多,这么多年,她对于艾克的作家梦一直都没有异议,因为她还记得艾克当时踏上这条路时,眼睛里带着的光。她一直相信自己的丈夫可以凭借一本书问鼎出版冠军,成为新秀,即使这只是遥不可及的理想。可是,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会因为这种小事而对他发火。

现实让丽莎成为了坚强的女人,可是艾克还像个孩子一样,做着不可能实现的梦。是谁错了?

想着今天还有一位学生的家访,丽莎在厨房快速吃完了早餐。拿出廉价的口红抹了几下,便出门了。出门时,埃勒克斯默默地在院子里填土。

今天的天,冷冷的。

下午快到家时,丽莎看到前面围着一群警察和医生,还有围观的群众。一名女警官看她走了过来,问道:“请问是丽莎女士吗?”

“是的。”

“我很抱歉,您的丈夫艾克今天中午从楼顶跳下来,头部着地,经抢救无效,医院方面宣告去世。”

葬礼举办了一天,丽莎的朋友帮她举办的。前来哀悼的人里面,还有那几位拒绝了艾克的编辑,他们当着丽莎的面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艾克是伦敦人,他的父母年纪80多了,没法从欧洲飞来加拿大看自己儿子的遗容。丽莎便辞去了自己的工作,带着儿子,装上艾克的棺材,从北美洲飞往遥远的欧洲。在丽莎记忆里,上次去欧洲好像就是她结婚的时候。

“咚咚咚”,飞机厕所外面有人在敲门,空姐在外面温柔地问道,“丽莎女士,您没事吧。”

丽莎被拉回了回忆,那这样就没错了。自己要带着自己丈夫的尸体去欧洲,自己的儿子怎么会一个人留在家里,从头至尾,飞机上的人都在撒谎。

门开了,丽莎整理好情绪,一言不发地走了出来。她在思考现在该怎么办,飞机上打不了电话,如果他们都在骗自己,自己根本不可能找到自己儿子。难道只能等飞机降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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