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雨后的山坡。

淡淡的薄雾给远处的群山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显得神秘而又诱人,而眼前这片绿茵茵的草地上布满了小小的露珠,点点野花点缀其中,整个山坡犹如撒满了珍珠的碎花绒毛地毯,细碎的虫鸣和远处不时传来的悠扬鸟啼点缀着空山旷野,使人恍如置身于传说中的极乐净土。

“哇,真美!”

吉瑞娜一看到这草地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张开双臂在平缓的草地上纵情地奔跑着旋转着,任性地喊叫着,最后还干脆把鞋子都甩掉了,光着脚丫子恣意地在草地上撒起欢来。洛浩雄看凯米尔并没有阻止的意思,便也跟着跳下了马和她一起在草地上奔跑起来,皮皮就更是在他们身边跑前跑后地一会儿追这个一会追那个,一会又去叼吉瑞娜的鞋子,忙得比谁都欢,一片山坡草地顿时成了他们的狂欢派对。

山坡上,凯米尔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急着催他们赶路,反而收住了缰绳驻马看着他们,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微笑,看到吉瑞娜在向他们招手,便也向她挥了挥手。

霍克跟他并排站在一起,许久以来头一次看到他这么放松,便问道,“难得看到你有这么轻松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凯米尔笑了笑,没说话。

他们的这次出征,肩负着的是月河的命运和长原郡百万灾民的生死存亡,那如大山般沉重的使命感和紧迫感,时刻都在牵动着他的心,深知他们耽搁的每一分钟,月河和长原付出的都是生命的代价,而这一路过来的意外连连,又在时时提醒着他,致命的威胁随时都有可能从天而降,容不得他们有半点的懈怠,哪里还有什么闲情逸致去欣赏风景。

紧张而快节奏的战斗生活,还有那时刻都得绷得紧紧的心弦,使他几乎都忘记了这世界上还有一种颜色叫绿色,还有一种景色叫做美景,还有一种生命叫做生机勃勃,还有一种空气是清新带甜的,还有一种心境叫宁静致远。

然而,在山洞中这短短的一天时间里,他却从吉瑞娜身上看到了眼下他正缺少的某些东西。她能在经历了那么多常人难以承受的监禁、酷刑、屈辱和磨难中顽强地坚持下来,除了强烈的复仇和求生欲望之外,跟她始终能保持乐观、自我减压的性格是分不开的。

世界上的事往往就是这样,欲速则不达,急于求成,结果往往适得其反,恐怕不死之王也深知个中三味,所以始终对他们保持着一种高压势态,期望他们会未曾接战先被压垮,而他也确实常常会有一种力不从心之感,虽然他从未表现出来,但长此以往,任是铁人也会疲劳的,学会自我减压对他来说就尤为重要,只要条件允许就尽量让大家也让自己都放松一下,自我调节张驰有度,放下包袱轻装前进,才能更好地前行。

“这一天两夜时间,你好像变了不少。”霍克看着他说。

“我真羡慕她,”凯米尔若有所思地说,“受了那么多的苦遭了那么多的罪,还能说放下就放下,玩得那么嗨,笑得那么开心。”

“她是个性烈如火敢爱敢恨的人,什么都摆在脸上了,”霍克笑道,“不像你那么会掩饰自己的感情。”

“你什么意思你?”

“真没看出来,她喜欢上你了!”

凯米尔把脸一板,“你胡说些什么呀,再说我可就恼了!”

“难道你没注意她看你的眼神,”霍克微微一笑,“你到底是装的还是当局者迷啊?”

“我让你胡说!”

凯米尔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霍克连忙一闪,没想到却从马上摔了下去,他爬了起来二话不说直接把他也从马上拉了下来,二人摔到一起抱着从山坡上滾了下去。

吉瑞娜一眼看到他们滾下山坡,惊叫一声赶紧和洛浩雄一起跑过来一看,却见他们两个并排仰面躺在草地上不知在说些什么,便抿嘴一笑,也在离他们不远处双手抱膝坐了下来,洛浩雄则趴到了草地上,双手托腮仰头看着她,皮皮也不甘落后,连忙在她身边趴了下去。

吉瑞娜轻轻地抚摸着皮皮,轻声地哼起了一曲小调,大家便一下子都静了下来,凝神静气地倾听着。她的声音很美,曲调也很好听,在这清晨的山野间显得格外的清远悠扬,他们虽然听不懂她唱的是什么,但却听出了歌声里有着一种凄美的情境,似乎是在诉说着一个古老的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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