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东北方乃是官署聚集地,是故,官员常选在靠近此处的北街置房,永顺宣慰司土司彭显英便在此处有一处临时宅院。
彭府内花厅。
彭显英端坐圈椅上,他今年不过三十出头,国字脸,相貌普通,但身材魁伟,颇有几分悍勇之气,尤其是此人皱眉不语时,颇显威仪,让人感到不小的压力。
此时的彭易便感触深刻,他用那宽大的袖子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俯身请罪道“今日是我没有照看好小少爷,若非郧县县令家的公子出手相助,我将百死难赎其罪。”
彭显英瞥了一眼眼前的彭易,轻轻哼了一声,不悦道“这次你的确错得厉害,这襄阳城是什么地方,如今又是敏感时期,世麒年幼,他胡闹也罢了,你也不知劝阻。”
彭易闻言十分委屈,彭世麒虽然年岁小,但也是未来的土司,以往在永顺,任性惯了的,谁敢让他不快。
彭显英也知道,自家儿子被惯坏了,他若耍起横来,彭易还真没什么好办法,不由轻轻抚额,叹气道“世麒今日受惊,回来没事吧!”
彭易见彭显英放缓语气,显然是不会再追究了,不由心中大定,连忙道“小少爷素来胆大,回来后一切正常,已经睡下了。”
彭显英闻言满意的点了下头,这才继续道“今日我在督军行辕见项大人时,倒是听说过郧县的张氏父子。”
“那位张公子仪表不凡,而且看起来也不像个文弱书生。”彭易闻言徐徐说道。
彭显英闻言失笑道“自然不是个简单人物,一个十五岁中秀才,领军平灭山贼,击退【李胡子】贼军的少年岂会简单。”
彭易闻言难掩惊诧,吃惊道“我还是低估了他,没想到那人如此了得。”
彭显英闻言沉吟片刻,继续说道“他是住在太平客栈吧!明日你带上礼物去感谢他,并告诉他,我改日有空亲自请他赴宴。”
彭易闻言连忙应是。迟疑片刻后说道“你是想交好那张氏父子。”
彭显英点头道“他救了我儿,按礼节我感谢一番乃情理之中的事情。”
“另外,我还是很看好那个张昭的,他日后若入了朝堂,掌政中枢,这朝中能有个替我永顺宣慰司说话的人自然再好不过了。”
彭易闻言先是眼中精光一闪,随即瞥了眼彭显英那略显复杂的神色,迟疑问道“今日那些汉官又为难土司你了。”
彭显英闻言脸色便阴沉下来,不快道“我永顺土兵个个悍勇,他们自然不敢明面为难我,但我依旧能感受他们的轻视,朝廷每次征调,我永顺都恭顺应召,可是在那些汉官眼中,我等依旧是不知礼的蛮夷之辈,我岂能不怨。”
彭易闻言也是气愤难平,怒道“区区流贼,朝廷都平定不了,还不是要靠我们,要我说,土司就不该太给他们脸,我们不应召,朝廷又能如何?”
彭显英闻言脸色顿变,呵斥道“闭嘴,这话是你能说的,我虽然心中有怨,但是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这大明朝廷经过土木堡之变后,的确是大不如前了。”彭显英一脸肃然道“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明幅员辽阔,两京十三省,实在太大了。”
“而我永顺宣慰司只辖南渭州、施溶州、上溪州、腊惹洞长官司、麦著黄洞长官司、驴迟洞长官司、施溶溪长官司、白崖洞长官司以及田家洞长官司。这三州六长官司,弹丸之地罢了,哪里敢忤逆大明朝廷。”
“如今我们不是在永顺,这些犯忌讳的话,我不想再听到。”彭显英紧紧盯着彭易道。
彭易闻言脸色早已苍白,连声道“土司恕罪,是我口不择言。”
彭显英闻言脸色这才舒缓开来,徐徐说道“就这样吧!记得明日备上厚礼去感谢那个张昭。”
彭易闻言这才赶紧拱手退出了花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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