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能将一镇总兵能随手拿捏的人物,当下定决心时,这位兵宪大人,做事情丝毫不拖泥带水,当下解下腰牌,递给了孙典史,诚恳道:“孙典史,事急矣,战场之事,瞬息万变,耽搁不得,这是本官的牙牌,你且收好,如今县衙这数百精兵,便交由你指挥。”

一番行云流水的收买人心的操作,看的管知县目瞪口呆。

当下管县令在身上摸索了半天,却是没找到牙牌,最终一咬牙将黄铜印玺解了下来,一并交给孙典史道:“孙典史,莫要怕本官去而不归,丢失印玺乃是重罪,我也交予你,赞由你保管,安塞的安危,就要看你了。”

老典史的眼泪瞬间打湿了眼眶,朝着二人躬身一拜,慨然道:“既得二位上官这般信任,老朽即便是战死于此,也无怨无悔了。”

管知县心中却忍不住冷笑,“要的就是你战死于此,不然谁来背锅?给你铜印,就是为了告你,盗窃金印、牙牌,勾结乱兵,意图起事,而本县临危不惧,请调援兵,到时候灭掉尔等,吾又是大功一件。”

兵宪看着这管知县眼神飘忽,隐隐约约觉得诧异,知道这管知县定然是存了其他心思,却不会道破。眼下他倒是别无他念,只想着活命。

二人要去调兵,孙典史连忙喊道:“且慢,且慢,二位大人,这个时候调城头的精兵,岂不是告诉他们二位已经走了,届时众人该如何想?军心动荡之下,你们怎么走,下官又怎么守?”

“这……”刚刚迈出两步的邢兵宪顿时气馁,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此时,管知县灵机一动道:“兵宪大人莫急,属下有一支精兵,虽仅有三十余人,但亦是忠于朝廷之辈,现在亦在县衙内御敌,可做援手。”

那邢兵宪连忙道:“那还等什么,赶紧动身!”

却说楚行做完这一切,又重新返回到队伍之中,与一干弟兄,与其他刀盾手一样,防守在暗处,打退了不少试图攀爬上县衙的乱兵,博得了一众人的信任,却忽然见夏弘祖赶了过来。

楚行连忙从墙头跳下来,上前行礼,喊道:“兄长。”

夏弘祖看着眼前这少年,以及他身后的一众弟兄,赶忙上前搀扶起楚行,轻声道:“今日你唤我一声兄长,我便助你一助,他日你飞黄腾达,切莫忘了我。”

“兄长,您这是何意?”楚行诧异道。

夏弘祖轻声道:“管知县鱼肉乡里,我早就看不惯他,今日他自寻死路,我自然拍手称快,他的家人,由我替你料理,你安心做事便好。”

说着,夏弘祖怕楚行不信,一晃手挽了个刀花,楚行看的清楚,竟是师爷惯用的手法。

只听夏弘祖略带羞赧道:“恩师说我小心思太多,难成大器,不愿将我列入门墙,但我自认为,也算是你们这一脉。”

楚行当下明白,师爷已经将事情大体与这捕头说了,联想这县衙四爷手头的铁杆,就是这一众衙役,怎么会拿不下这捕头,当下连忙躬身道:“原来是小师叔,是师侄无礼!”

夏弘祖道:“不必,不必,速去做事,那狗官等着你带他去送死呢!”

楚行这才领着众兄弟去见管知县和邢兵宪会和,邢兵宪和管知县,又是连连画饼,并当即写下一封请命书,交给楚行,说道:“一个小小的小旗有何用处,这是本兵宪的请命书,此战过后,你便是安塞的巡检了。”

楚行当下连连表示忠心,承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一定要带着知县大人和兵宪大人杀出重围。

此时,县衙内大火愈发严重,映得天空发红,外面的贼兵见状,可谓是军心大动,攻势越发的凶猛。

县令和兵宪见了越发的惶恐。

不消片刻,夏弘祖去而又返,见到二位又说道:“二位老爷,大事不好,府库已经被攻破,有个叫高迎祥的贼子,臂力不俗,箭法超绝,防守府库的兵卒不是对手,已经退走,府库失守,这些乱兵分发武器与平民,如今城内反贼,以过两万之数。”

高迎祥?

楚行不由的一惊,又出现了一个他认识的人物。原来这安塞之乱,他也有参与。

不由的楚行多想了一番,忽然觉得这攻打县衙,或许就是人家的计谋罢了。要知道,兵丁串联,意图谋反这件事情,根本做的不隐秘,朝廷定然有所防范,那么如何试探出朝廷兵马的隐藏所在,就很重要了。

这般四散出击,定然是存了扰乱朝廷布置,让朝廷不敢轻易分兵的心思,顺带着也能摸清楚朝廷的兵马配置,同时也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去做事。

只是让楚行震撼的是,仓促之间起事,这位高迎祥如何来的那么大的人脉和能力去组织此事。

因为现在整个安塞全都乱了,根本不像是一伙松散的乱兵起事,起码有十来个团队在各自为战,真的让人心惊胆战。

而且真的是死战不退,遇到阻挠,也不肯退缩。

也难怪后世崇祯抓到高迎祥,激动的不行,实在是此人的组织能力实在是太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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