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我想多了吗?”张见山懒懒道,“难道你我二人不是夫妻,怜儿你不是天天顶着张家娘子的名号在外穿街走市?”

苏怜知道是自己理亏。她自是需要这个张家娘子的名头,否则什么事都不好办。但她确实也不想把自己折出去。

“见山哥哥。”苏怜硬生生挤出一个笑,“怜儿眼下只想尽早让咱们家过上好日子,没有别的心思。再说,见山哥哥不是说过绝不勉强怜儿吗?”

她那笑,透着生意经。张见山略一思忖,今日确是他不该,不该逗她。本来他也不想要她,何苦制造麻烦。

张见山淡淡道:“怜儿放心,我自不是那随随便便的人。”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苏怜怔在当场怎么着,难道她是那随便的人?!

她将手中的皮尺恨恨地绞在一起,心中暗自咒骂:你才随便,你们全家都随便!

张见山依约来到山中那间小屋,张忠保已在那里久候。

“少主昨夜独自进山猎熊?以后万万不可如此了!您若是不保重”张忠保拱手道。

“无甚大事,我这不是毫发无伤吗?保叔多虑了。”张见山淡然笑道。

以少主的武艺,就是三头熊也不在话下。张忠保忧虑的是,他家少主为何忽然深夜进山。他隐隐觉得,跟苏怜那丫头有关。

“少主着老奴查探之事,老奴已查明了。苏怜那丫头在女学之中不过学学女则和女红,并未曾学过算账之事,依老奴看,此处必有蹊跷。”张忠保禀告道。

张见山淡淡道:“此事她已同我说了,是她娘教的,她不过是有些天分而已。”

天分?如此说辞少主也信?张忠保抬头看着他家少主:“听闻少主昨日去了清河县城的鹿鸣轩,少主可知那里的东家是何来历?”

“永安侯府的庶子,言恒。我五岁时见过他。”张见山道。

“原来少主还记得,既然如此,少主应该知道此人恐怕会给小世子带来性命之忧,为何不及早斩草除根?还有苏怜那丫头,若不是她”

“保叔。一个没落侯府的庶子,有何足惧?”张见山淡然打断他。

对于少主的态度,张忠保大为意外。

张忠保不死心,又道:“少主,京城那边动作越来越密了。有传言说,皇帝身染恶疾,近日拱卫京畿的健锐营又换了防。太子之位悬空十多年,如今已是到了不得不立储的时候恐怕,快是咱们要行动的时候了!”

“唔。”张见山淡淡应道。

“小世子可是关系到天下所归的关键,不可稍有差池啊!”张忠保双膝下跪,匍匐在地劝谏道。

“所以,保叔觉得,只要稍不如意的,就一路杀过去?”

少主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语气温和,带着几分轻笑。张忠保愣住了。

“保叔,天下是靠杀出来的么?”

少主语气越是温和,张忠保便也是惶恐。

“若靠大杀四方强取天下,恐怕天下人心尽失。”张见山淡淡道,“永宁侯那个庶子也罢,怜儿也罢,真到了非杀不可的地步?我记得爹曾说过,纵使天下人负我,也不可不存一念之仁。”

张忠保竟然忘了老主人的教诲,不由得汗颜,身子匍匐得更低了:“老奴知错了。”

张见山起身,拍了拍衣裳,淡淡道:“张家原先只剩下你我,现在又多了怜儿。她既已进了张家,保叔该当怜儿是自己人。唯心剑是用来匡扶天下的,不是用来杀自己人的。望保叔牢记。”

说罢,他便抬脚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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