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那道热意轻柔温暖,挡在他身前,撑起来一道防护的屏障,遮去眼前所有黑暗阴邪,唤回了他的理智。

刀锋骤然被所有的柔软包裹起来,无边的委屈情绪涌入了眼,变得更红,抬头看了那人一眼,挣脱开她握得很松的手,发足跑离了这个令他倍感疲累的场面。

然而药性已经在身体里积聚到一个顶端,精神松懈下去便再也集中不起来,跑得踉踉跄跄,没多远就只能狼狈扶着树干漫无目的地往林子外走。

被林洛离留在原地的关荇心下歉疚难言,克制住滔天怒意上前一脚踹晕了还只余着半口气的戚锍,急忙追赶上去。

林洛离走得慢,她便隔着两步远跟在他身后,在他快跌倒的时候虚虚扶一把。

直到他实在没了力气,半趴在树边喘气,关荇才靠近了一步,伸手想安抚安抚他,却在快要落上他后颈的那一刻犹豫了几分,收了回来。

踌躇了半天,想说的千言万语全都窒在喉头,最终化为一句:“我送你回去?”

林洛离咬白了唇,歇完之后强撑着直起身,准备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关荇再不忍心继续看他这般故作坚强,干脆地迈步跨到了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对峙良久。

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告诉他,有她在无需害怕,或是让他不要闹,别耍小性子。

什么都不对,不想在这个时候还如此苍白。

最终到底是妥协了几分,指尖绕过他肩头散落的一绺发,关荇垂眼低声道:“你的头发最近好像长了些。”

话落,如同落入深井的石子没能激起半点涟漪。

林洛离微侧过脸,将自己的头发从她指缝间收回,刚经历过一场苦战的激动情绪也逐渐稳定下去,冷静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手心里还留着抹余香,关荇举着的手在原处顿了顿,然后收到身后,温柔回望着他:“就在你发现我的不久之前。”

又是一阵沉默,关荇接着道:“窈窈,我从来都知道你不是弱者,即便没有我你也定能安然脱险。但是现在,先让我送你回房去好不好?”

她又往前逼近一步,没等他回答就抓上他的手臂。

“不用。”

林洛离藏起了一瞬间涌出的各种复杂心情,眉宇间搀上了苍凉,挥开她的手想要逃开,却被那只手捏得更紧,扯进了她的怀。

纤腰被一弯臂膀柔柔掐住,臀部被迫抬高,踮着脚不得不贴近那具能完全覆盖住他的身体。

脊背撞在坚硬粗糙的树干上,有手掌托着虽不算太疼,还是让他蹙了眉,觉察出不舒服来。

四目相对,林洛离有些慌乱地避开了那双柔得能化成一腔春水的眸子,冷声低斥道:“...放手。”

关荇不听,只将他的腰提得更上,令他的耻骨紧靠着自己的腰带处,极尽暧昧挑逗,冲破了发乎情止乎礼的那道防线。

“你怕我?”

她凑到林洛离眼前带着坏问他。

大概是因为早就习惯了林洛离的口是心非,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就会用沉默做出的无声抵抗,于是她等了一会儿便又换了个问法:“你讨厌我?”

关荇的脸离他只有两寸,煦热的鼻息喷得他气血上涌,挣红了脸,在她怀里不安分地扭动起来,转了一侧,直把两侧都熏暖了,连发出的声音也变了调,分外失措。

“你快放开我!”

“既然不怕也不讨厌,为何见到我就要跑?”

那处贴得越发紧,紧到能感受到对方的骨骼轮廓。

林洛离又羞又恼,如何使力也推不开掌着他全身的人。所剩无几的体力动作间流失得更甚,不想束手就擒就只能愤恨地抬起握刀的手抵在她肩头威胁。

尖利的刀口倏然刺破衣料,割开内衬,点在肩骨上,钻破一个小口,流出丝缕鲜血,沿着刀槽滑落。

不痛不痒如蚊叮。

关荇低低叹了口气,索性握住他的手用力,让他将那把匕首再往里捅,捅得更深些,让整个刀尖都刺进她得皮肉里,惩罚她的无能,她的优柔寡断。

“刚才你捅戚锍的时候下手可没那么轻!往里捅!再狠心一点,窈窈,让我永远记住你。”

血液在浸染,染湿了关荇大半个肩头。

林洛离看不清那件玄色外袍到底吃进了多少血,只是气恼地瞪大双眼郁郁盯着她,撑不住的泪盈在眶中,犹豫后撤的手还在被狠心抓着向前,搅得他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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