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颈间喷出的血随身体下坠形成一条血柱。
“爹爹——”
“师父——”
“渊大夫——”
耳畔是呼呼的风和惊叫声。半空中,池渊抬起右手,劲风烈烈,吹起衣袖,露出一节系着黑色缎带的手腕。他张嘴,咬住缎带上的绳结,拼着最后的清醒,用力一扯。
黑色缎带随风飞扬。缎带下,常年不见阳光的手腕,苍白没有血色,而在桡骨下方一寸的地方,缠着一圈近乎诡异的血红色凸起,犹如一只根植于皮下的朱砂手镯,衬得周围肤色愈发惨白。
缎带一松,“朱砂手镯”瞬间失去束缚,感应到什么,竟活了过来,挣扎着、扭曲着,从中间断开,一分为二,化作两条蜿蜒的小蛇,缠绕着、交叉着,沿皮肤下的经脉逆流而上,经过手臂,穿过肩膀,最终抵达受伤的脖颈。
两条小蛇仅在原地安静了一霎,便以更加疯狂的姿态扭动起来,与此同时,寸余深的颈动脉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池渊知死不了,便闭上眼,等待片刻后落地时,脑袋砸在地上的那一下剧痛,同时脑子里闪过一个疑问,这巷子是私家的还是公家的,砸坏了需不需要赔?
然而,想象中的剧痛没有出现。落地的瞬间,他的身体被谁接住,一只胳膊搂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护在他脑后。他只感觉到落地时的剧烈震荡与冲击,却没感觉到碎石入肉的疼痛。那人被他扑倒在地,却没有松手,两只胳膊反而收得更紧,抱着他向一侧翻滚几圈,卸掉下落时的冲劲,最终停下来。
强风呼啸和碎石哔波声消失,池渊没有立刻起身,而是趴在那人身上喘了一会儿,摸摸脖子,发现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便松了口气。接着又想到慧生这个危险还在,努力抬了抬身体,想要站起来。
然而,伤口虽然愈合,流失的血液还没来得及补回来,脑袋晕晕的,浑身疲乏至极,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不行了,打不动了,反正也死不了,就这么趴着挨几刀算了,于是四肢一软,又瘫回去。
过了片刻,流失的血液再生回来,气力也开始恢复。他趴在那儿,总算缓过劲来。模糊的意识清醒过来,耳边传来心脏搏动的声音,一下一下,重如擂鼓。
“渊大夫?”声音沉闷而焦急。
池渊侧脸趴在那人胸口,听见他的心跳声,撑开眼皮,入目一片雪白,而在那雪白之上,几朵血红点缀,宛如牡丹花开。
“嗯?”他像是刚睡醒,哑声应了一下,紧接着便感觉到脸颊下柔软舒服的布料以及有些艰难的呼吸起伏,迟缓地眨眨眼,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睁大眼睛,侧身一翻,慌忙从对方身上下来,“小少爷!”
白蹊束起的发有些松乱,胸口处的白色衣襟染了血迹,因为身上少了一个人的重量,呼吸顺畅了许多,躺在地上,凝视着池渊,不言不语的样子,竟有种血性的俊美。
池渊一时说不出的惊讶。就在他从屋顶掉下来的瞬间,白蹊竟是不顾一切地冲过来,接住了他:“你……你伤到哪里没有?”
他说着,去拉白蹊。白蹊借着他的力坐起身。池渊注意到他的手背。因为落地后,他的手一直垫在他脑后,此时已被磨得血肉模糊,尖厉的碎石扎进肉里,露着尖,张牙舞爪地叫嚣着。
伤口的主人却是淡定:“我没事,你……”白蹊坐在地上,面容沉肃,盯着他的脖子,视线跟着什么转移到他的手腕。只见两条血红色的小蛇,已经顺着他皮肤下的脉络再次回到他手腕上,环绕回原来的位置。
“这个啊……哈哈哈……”池渊避开他的目光,干笑两声,往下拉了拉袖子遮住手腕。白蹊见状,也没多问,只是脸色更沉。
巷子里,两人就这么面对面,谁都没有说话。池渊察觉到氛围有些僵,挠挠脑袋,正要说些什么,突然看到白蹊背后。屋顶上的慧生,再次抬起了手。
“危险!”池渊脸色骤变,俯身搂住白蹊,以方才落地的姿势,重新抱在一起,就地一滚。
身后六把飞刀依次落地,刀尖朝下插入青石板中,刀柄在上嗡声震颤。
不等颤动停止,六把飞刀被猛地抽出,连带几粒碎石腾空而起,在半空转换方向,再次朝两人飞去。
池渊来不及起身,抱着白蹊向一旁滚去。然而,那飞刀并没打算就此停手,接二连三发难,不给他们一丝喘息的机会。
“她就是慧生?”白蹊问。
“嗯。”池渊抱着白蹊,滚到墙角,躲过一次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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