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了一日的路,李倚薰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她到庄子上后便没有吃过一顿饱饭,睡过一个安稳觉。昨日她饿的眼前发黑,栽倒在厨房门口,庄子上的小丫鬟看不过去,趁管事嬷嬷不注意,偷偷塞了她一些吃食。
只是如今距离她昨日进食已经过去了十几个时辰。她昨日还将小丫鬟偷偷塞给她的吃食分了一些给秋芽。
马车内空间狭窄,是供一个人乘坐的马车。李倚薰和秋芽挤在一辆马车内,鼻息间是车厢发霉的气息。
李倚薰现在是棋南首富李梁奕的义女。至于为什么要用现在一词?因为她本来是被李梁奕买来准备金屋藏娇的。
半个月前,品花楼的妈妈物色到了一个姿容绝佳的美人,精心培养,准备当品花楼的摇钱树。
却不想美人还未在众人面前露面,便被到品花楼玩乐的李梁奕一眼看中,花重金买下。
品花楼是何地?顾名思义,是供男人玩乐,醉生梦死的地方。
李梁奕名下铺子,庄子无数,生意更是做到大燕各地,棋南再找不到比李梁奕更富有的。李梁奕愿意一掷千金买下李倚薰,品花楼的妈妈自然是笑呵呵的将李倚薰送到了李梁奕的手中,还大方的将秋芽送给了李倚薰和李梁奕。
进入烟花之地,还未接客便能够得遇良人赎身,当时李倚薰可是让品花楼的姑娘好生羡慕。
只是这良人却没有看上去那么好。李梁奕刚刚将李倚薰从品花楼接出来,便被府中的夫人得到信。
李大夫人领着十几个婆子和护卫将李倚薰和李梁奕捉回了李府。李梁奕被李大夫人罚站在屋檐下,李倚薰的身上也挨了李大夫人好几个板子。
李倚薰这才知道李梁奕是个惧内的。往日李梁奕流连烟花之地也皆是瞒着李大夫人的。
李倚薰站在李大夫人的面前,垂头不语,她也没有说话的资格。虽然她踏进品花楼的那一刻起,她便没了选择和决定的权利,选择跟着李梁奕非她的意愿。可李大夫人的怒火肯定是要冲着她来的。
出乎意料的李大夫人在打了她几板子后,反而一反常态的抓住李倚薰的胳膊,保养得当的指甲嵌进李倚薰的皮肉里,皮笑肉不笑道:“我与姑娘有缘,姑娘与我和老爷的女儿年岁相仿,我今日便收姑娘为义女。”
说罢,李大夫人也不看屋檐下的李梁奕,吩咐身旁的婆子将李倚薰按跪到地上,赐了李倚薰李姓。
李倚薰平生头次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姓,若是忽略李大夫人赐下的那充满讽刺意味的闺名,也算是一件值得欢喜的事。
以色侍人,‘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便是她可悲的命运。
李倚薰不得不在身旁婆子的大力下给李大夫人和李梁奕磕头,认李大夫人和李梁奕为义母和义父。
自然李大夫人也没有准备让李倚薰反对,李大夫人收了李倚薰为义女后,便以让李倚薰为她祈福为由,将李倚薰送到了李府偏僻的庄子上。李倚薰与李梁奕再未见过。
……
忽然马车行过一处坑洼,车厢颠簸,李倚薰的身子朝前倒去。秋芽一惊,急忙伸手拉住李倚薰的胳膊,却没能拉住李倚薰,反而让两个人都滚落到马车内的地板上。
缓过神来,李倚薰将身型瘦小的秋芽扶回到座位上,这才坐回去,伸手摸了摸被撞疼的脑袋。
刚刚她和秋芽摔倒,她的脑袋撞到了一旁的车厢璧。她的脑袋上肿了一小块,所幸有墨发遮挡,倒是瞧不大出来。
李倚薰头上的簪子也不知道掉落到了何处,如绸缎般的乌发松松的散了下来,像早春的新柳,身上的衣裙亦添了几分凌乱,露出一小截凝脂般的皓腕和漂亮柔美的锁骨。
毫无疑问李倚薰的容貌生得极美。肤如白玉,身姿窈窕,两弯精致柳叶眉,樱唇未扬却仿佛含着笑意,尤其是一双似泣非泣的杏眸,似含着一汪春水,哪怕是不带任何感情的望着别人,却已经是勾魂摄魄。
偏偏又不过分媚意,见之忘俗。
秋芽还记得品花楼的妈妈刚刚见到李倚薰时,李倚薰被几个粗壮的婆子按在地上,身上带着触目惊心的血色,一张娇花般的面容上毫无血色,唇瓣亦是泛白,一双好看的杏眸仅能够睁开一条缝。
品花楼的妈妈却是盯着李倚薰的脸挪不开眼,直感叹她捡到宝了。
品花楼的妈妈买下李倚薰后,便将品花楼珍贵的药膏都送到了李倚薰的屋里,唯恐李倚薰白皙的身子上留下了一丁点儿瑕疵,又亲自教导李倚薰,让秋芽在李倚薰的身边伺候,就盼着能将李倚薰卖一个好价钱。
而李倚薰也确实不负品花楼的妈妈的期望,仅仅是在品花楼的妈妈的屋子里被李梁奕撞到,便令李梁奕牵肠挂肚,魂不守舍,甚至让李梁奕冒着李大夫人发怒的危险将李倚薰买下。
女人的直觉有时候是最准的。李大夫人见到李倚薰的第一眼便觉得李倚薰是一个祸水,她不能够如往日那般直接让人将李倚薰打死。为了绝李梁奕的念想,她含恨认了李倚薰为义女。
自然李大夫人知道这样是不够的,她又以祈福的名义将李倚薰送到了偏远的庄子上。男人有的时候会很犯贱,你越是不让他得到某样东西,他越会朝思暮想,甚至因为这件东西的失去而与你反目成仇。
可是如果那样东西咫尺天涯,时间久了,他对那样东西的心思或许就慢慢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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