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祖父乃先帝钦点的状元郎,六元及第,前未见古人,后未必可见来者,官拜吏部尚书,文华殿大学士,内阁辅臣之首,百年后更是被赐号文正,配享太庙。”姜僖没有恼羞成怒,语调一直不疾不徐,娓娓道来的模样十分闲适,就像在跟人品茗闲谈般,“如果县主不知道,是不将一般臣民看在眼里,还是困顿于闺阁不闻不点外间事?”
“你?!”安阳县主白皙的笑脸霎时涨红,横眉倒竖,指间冷厉地指向姜僖,说不出话来。
靖北侯吴家以军功起家,早年的荣宠早已在一代代的消磨下不复从前。上一代靖北侯连丢两座北方城池,差点被去除侯爵,还是当时是皇后的太皇太后死跪在交泰殿前三天三夜求来的特设恩情,容当时的世子也就是现在的靖北侯吴庸代父出征。
吴庸颇具才干,半年内夺回两城,并将北燕蛮族驱逐出境,如此方保住靖北侯爵位,可也由世袭罔替,改为世袭递降。
老靖北侯死去,无任何追封,更未入太庙,姜僖此时刻意强调“太庙”,就是故意引人记起吴家这桩不光彩的事,更是为了给不可一世的安阳县主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些陈年旧闻都是刘嬷嬷讲与姜僖听的,本是在她学规矩时的逗趣儿,没想到在这里用上了。
说姜僖的出身时百般蔑视,姜僖知道她说得是自己在乡野长大这事,可她偏偏要往大了说。
一个丢城怯战为世人所憎的祖辈,一个治国□□被天下人称颂的祖辈,两个对比下来,安阳县主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又有什么资格在姜僖跟前耀武扬威,装什么目下无尘的天之骄女?!
更何况——
“外间事县主不知道,我姨母是当朝太后,表哥是当今圣上,您常行走于宫廷,这点总该知道吧?”
姜僖还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伸手理了理纹丝不乱的衣袖,轻言漫语,软刺却一下一下扎下去。
“您是太皇太后侄孙女,论起来咱们也沾亲带故,我初来乍到不知京城风俗,县主在家竟不是学琴棋书画,礼仪交际,而是要学譬如端茶倒水等伺候人的伙计吗?”
“京里贵女们竟要跟寒门乍户似的,亲自侍候一家老小么?那要丫鬟仆妇有何用处?做师长请教指导吗?”
姜僖肩背挺直,神色自若,声音不高不低,但屋里一众人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句句问话更是将安阳县主的脸皮剥得一点不剩。
安阳县主最大的靠山是太皇太后,而姜僖的身后更是有徐太后和皇帝,相比较起来,还是姜僖和皇家关系更亲近。在这点上,安阳县主更没有对姜僖颐指气使的底气。
姜僖出于对“英雄不问出处”这句话的认同,还未点出吴家老祖是乞儿从军呢。安阳县主在此看不上耕读传家的姜家后人,又算什么?!
场面一时凝滞。
周围的贵女们与丫鬟仆妇无人敢大声喘息。姜僖话语殷殷,句句在理,又大胆不安常理,出乎众人意料,好些都未在迷蒙惊愕中回神。
姜僖竟是如此强势!
面对安阳县主的刁难,不怵不退,强硬迎击,又言之有物让人挑不出一丝错!
厉害!
她真的是被放养在乡野?不会是有名师教导吧?言谈举止实在没有半点小地方来人的拘谨小家子气。
一些贵女自问如果被安阳县主如此刁难,能不能做到像姜僖一样让人哑口无言,只有羞愧摇头。能鼓起勇气反击,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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