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梨骤然心惊,脚步急促往前跑了几步,又突然停下来。

“这是幻境,这是幻境……再不济已经是他的回忆了……”

可这到底是回忆,还是幻梦随意编造出来的东西?若是回忆,那岂不是奚歧幼时的的确确经受过的事。

宋梨忍着脚步,忍得眼睛都红了。

他这个倔驴脾气,你快松开口啊,省得受着人一顿狠打!

可小奚歧就是死死咬住不松口,不经意间宋梨撞上了那小崽子的目光,看见了人他便不转眼,不知在向谁示威,嘴下撕扯得更用劲,还发出呜呜的吼声。

宋梨一边眼眶发热,一边心里恨得恨不得把那从小就坏脾气的小崽子抓过来打一顿!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因为她刚才扔下他不管而发脾气?!

她脚下刚一动,眼前的情景又如拉了一道幕布,又换了一台新戏。

戒律堂中,小奚歧还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刚才那被他发了狠撕咬的门人半倒在地上,脖颈上、手上,皆糊满了鲜红的血,这时那门人手上的伤尚未止住血,随着他动弹,不时流出一小汩血液。

宋梨走进堂中,见正位上端坐着一人,抬眼望去,不是旁人,那便是她那师尊相陵。

十年前的相陵与如今的相陵,容貌竟无一丝差异,他冷清、端庄又持重,如高台上受人供奉的神明。

“你怎么来了?”相陵突然朝她开口。

宋梨愕然,这是怎么回事?且不说这幻境中应当只有奚歧一人能看见她的存在,十年前的她还未曾来到上阳宗,相陵不应该识得她才对。

她下意识去看奚歧,他竟也一直在看她,目光对上的一瞬她似乎想明白了:相陵说的是“你”,而不是“宋梨”。

这里是以奚歧的主观意志为基础构建的世界,不是相陵识得她,而是先前她骗小奚歧说她是师尊弟子,所以奚歧觉得相陵识得她。

不仅是相陵,此刻,这里所有人都认得她。

宋梨无奈,只好上前一步,“弟子听闻师尊到了戒律堂,故来查看事由。”

相陵淡声答:“你从旁看着吧。”

“是。”

已经审过了,宋梨一来就从施刑惩治开始看,师尊亲手执起一柄刑鞭,手往空中举起立即就要挥下。

宋梨突然又开口,“师尊不顾小师弟是受人折辱,才有此极端行径吗?”

“不问缘由,犯错便当罚。”

宋梨看了奚歧一眼,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便无声退到了一边。

相陵并非雷声大,雨点小的作态,他说罚便是真的罚,未带灵力却使上了六成力气的鞭子对还只有几岁的奚歧而言也要脱掉一层皮。

鞭子啪的一声落在小奚歧背上,背部素白的衣衫上霎时印出斑驳血印,还那么小的孩子,跪在地上脊背颤抖,却紧咬着牙一声不吭。

相陵仿佛不知心软为何物,让宋梨想起当日跪在他面前,被他冷声询问可知错时的情景。

原剧情中“宋梨”起初以为是师尊不喜她资质平庸,现在一看,相陵便是铁石做的心,对任何一个弟子都不会心慈手软。

甚至,对“宋梨”仅仅只是在静心崖思过三日的惩罚,比起奚歧,师尊对她已算是仁慈。

他一鞭结束,又是一鞭。

宋梨闭上了眼眼不见心不烦,心中告诫自己别管他,别管他,都是假的,熬过去这幻境就破了。

可带着力度的鞭笞声不绝于耳,叫宋梨心神不宁,好在只有十鞭,宋梨忍忍便过去了。

小奚歧再是硬骨头再是倔强,受完十鞭也撑不住了,小身子疲软地倒在地上。

“师尊,小师弟有过已受惩罚,那主动挑衅的门人呢?”宋梨目光投向相陵。

相陵淡淡地扫了一眼,道:“送去给医修治好伤,废掉修为逐出门去吧。”

他从容起身步出戒律堂,经过小奚歧时,他道:“回飞虹榭去,禁足三月,让那一池沉影水去去你这一身狠厉气!”

小奚歧后背鞭伤遍布,虽然他是奚歧,但看着个孩子受这种磋磨,宋梨仍止不住心疼。

她走近了去,想要避开他身上的伤把他抱起,可这狼崽子抬头一脸恨恨地看她,真是天生反骨,开始对他一点好,再把好收回就被他记恨上了。

小奚歧挣扎着不肯让她抱,宋梨干脆暴力镇压,在他受了鞭伤的背部轻轻一拍,小崽子痛得一哆嗦,瞬间就老实了。

“不听话就把你扔下去!”

宋梨嘴巴凶,动作却轻柔地把他抱住,小崽子两只胳膊不自觉攀在了宋梨纤细的颈上,小脑袋伏在她的颈窝处。

发出了细细的,使劲憋住的压抑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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