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奉儒对苏记书院恨得牙痒痒,但又忌惮苏落英背后的秣陵苏氏,毕竟人家是名门,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气撒在其他书院身上。
金明微想到这些过往,突然意识到,如果“他”没破例调来汴都,这次的迎天书,按例会由胡奉儒这个教授主持。
“胡奉儒咽得下这口气?”金明微灵光乍现,忽然觉得胡奉儒可爱了——
会是彼时她的一颗好棋子。
“他咽不咽得下我不管,反正哪怕刀架在我脖子上了,我也不会唱的!”这时,朝生霞执拗的声音传来。
金明微收回思绪,也不点破,顺着朝生霞的话道:“朝老板向来是颗铜豌豆,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
这句戏文,还是朝生霞教她的。
大概十一二岁的年纪,金明微疯狂迷恋过刘海儿,还要长又长把眼睛都遮一半的。
结果戴氏追着她打,说她不学好,披头散发的,她苏记书院躲不了,就躲到洛川班,寻常的箱箧逃不过戴氏法眼,她灵机一动,看到正在上妆的朝生霞。
于是,钻进了他宽大的戏服下摆里。
当时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朝生霞,强装镇定的瞪着找进来的戴氏,唱道:“我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珰珰一粒铜豌豆!”
“打扰你开嗓了。”戴氏满含歉意的退了出去。
最后金明微从下摆里钻出来时,扬起敬佩都在发光的小脸:“我要学这句!”
“嗯。”朝生霞慌忙整理好戏服,脸颊通红的加了句,“这句难学,你明后天都要记得过来。”
……
恍然间,两世苍茫,故人如新。
金明微顿生感慨,愈发柔软的看向朝生霞:“这件事像发生在昨天似的,明明什么都变了,什么又都没变。”
朝生霞的目光微微一闪,橘黄的烛光里,他书生般俊秀的眉眼,仿佛脉脉的融化开来,轻轻一句。
“于某些事是,于某个人,也是。”
金明微的心突然就被挠了一下。
又痛又痒的,咻地传遍全身。
她好像没懂这句话,又好像懂了,因为朝生霞的目光如同锅里热的饴糖,越来越粘稠,让她与他注视的眼,和他相对的身,都感到灼烫起来。
如此呼之欲出,她不瞎,也不傻。
“朝,朝老板,酒没了,我去换。”金明微慌忙站起来,伸手就要去抓酒壶,结果抓了好几次,都没抓到。
反而对面的男子伸出手来,轻轻抓住了她的手。
肌肤触碰的刹那,金明微像是碰到了火烫的玉石,她愣愣的看向朝生霞:“朝老板您?”
“经过路行善一事,我想我就算是个傀儡,我也要做你的英雄。”朝生霞生怕把金明微吓到了,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得极尽轻柔,“……守护我的满满,平安顺遂。”
于是本是豪气万丈的话,被他说得如夜半情人间的絮语,丝丝缕缕的往金明微心尖上缠。
缠得细细密密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朝老板,您是不是喝醉了?”金明微勉强找了个自己都不信的借口,理智在告诉她要抽回手,但身体却发起软,不听使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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