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檬也是第一次占着男人的身体听女人表白,她在想该如何作答。
虽眼下因自己与霍尽珩灵魂互换而不可让叶依凡插足进来,但若霍尽珩也对这位公主有意,自己总不好棒打鸳鸯。
——其实她是怕做错了决定,霍尽珩会找她算账。
所以……这霍尽珩对这叶依凡到底是有意呢?还是无意?
自春猎一事看,甭管蹊跷不蹊跷,都能舍命相救了,该是有意的吧。
那就……先吊着她?
可这样做跟渣男有何区别!
要是霍尽珩知道自己把他演成了渣男,她不怀疑他会当场宰了自己。
那双阴鸷的眼神,再加那凉森森的冰刀子,仿佛皆已对准了自己的脖梗子,楚檬陡然一激灵。
不行,小命儿要紧,此法不通。
不然……先让她给自己时间思考,自己趁机去冷宫问问霍尽珩?
可,既然都已经决定要娶“楚檬”了,还这样对别的女人犹犹豫豫,不也是渣男行径吗?
似乎还是不通。
左思右想皆不合适,楚檬心底叹气,罢了,与其让霍尽珩变成渣男,还不如让他将“无情”贯彻到底,大不了魂归正位后他若想重新赢回叶依凡,她亲自跟叶依凡解释,再帮忙撮合就是了。
这般决定后,她抬眸对上叶依凡殷切期盼的目光,端出霍尽珩的矜冷神情。
因是坐在椅上,自然而然地理着官袍衣袖,而后站起身来,垂眸看她,拒绝得干脆利落:“臣的亲事已定,不会更改。”
言简意赅,却每一个字都深深戳痛叶依凡,眸中的殷切顷刻暗淡成殇。
“霍尽珩,你可知我倾慕了你整整十年,你自小入宫为宦,我虽爱捉弄你,却决不许旁人欺你,辱你,后来看着你一步步走上高位,你不知我有多高兴,因为这样你我更加门当户对,再有一场与我有关的功勋,以及一个完整的身体,父皇必会赐下这段佳缘,这些你可都知道!”
她睥睨世间所有感情,不将任何一人纳入眼中,唯独霍尽珩是个例外。
可他却为了一个弃妇拒绝自己。
自己可是公主啊,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女子,怎会敌不过一个满身恶臭的贱妇!
楚檬想,这么深情的告白,纵然阴狠无情如霍尽珩,多少也该是有些动容的吧,更何况是他舍命相救的女人,那这表情就得冰化一点点。
人物神情揣摩到位后,刚欲表现到面上,却发觉好似哪里不对劲。
“再有一场与我有关的功勋,以及一个完整的身体”,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
寻访能治宦者的高人,叶依凡可提前纳入计划,可这功勋却是难定的,毕竟谁也不知危险或者机遇何时降临,那她怎么笃定所需的这俩条件准时就来了?
除非……
刚欲舒缓的神情顷刻绷住,重新封寒,眸光紧锁身前人,除非这也是她的计划!
刚刚秦苍讲述春猎救大公主的情形时,特意提到督主对付黑衣人时突然身体乏力,才让黑衣人有机可乘。
原本他们怀疑是与黑衣人厮杀时不备,中了他们什么毒之类的。
当然,霍尽珩心思重,有更多怀疑,所以才觉此案蹊跷。
如今看来,莫不是这蹊跷的根源就在当事人叶依凡身上?
若果真如此,那这样拿算计拼出来的爱得多可怕啊!
越想间,楚檬面色愈发阴沉,甚至心里有些发毛。
因为她也曾被深爱之人狠心算计过。
同样是皇家之人。
或因同病相怜,亦或是因心里埋着对叶拾青的恨,既然霍尽珩有意要查清此事,楚檬乐得相助。
“除了春猎救公主立下的那一点小功,其他的臣还当真不知,不过说来也得感谢那些杀手,虽然让臣身负重伤,但臣反而因祸得福,家室有成。”
“可是你知不知道……”
叶依凡难受于“霍尽珩”竟然拿这功勋去求娶别的女人,这明明是她的功劳啊。
可脱口之际,她却犹豫了,不敢挑明那场险些害他送命的遇刺其实乃她一手策划。
因为霍尽珩是容不下旁人这般算计他的。
可她也只是想促成与他的姻缘,只是没想到,那一步走得有些过火了。
然更让她没想到的是“霍尽珩”接下来的话。
“知不知道什么?”楚檬反问,又自答,“知不知道其实那场遇刺,本就是公主你一手安排。”
她楚檬混迹商场多年,所遇客户形形色色,自导自演诬陷商家,以求赔偿的,不是没有,甚至有人将此当作职业。
叶依凡此举,跟这不就如出一辙吗?
叶依凡眸中惊慌立现,他怎么可能知道!
倏地一把抓上“霍尽珩”的手臂,摇头否决:“我没有,那……那只是意外。”
她虽是好心,却办成了坏事,且不曾事先告知霍尽珩,他必然会以为是自己在算计他,所以她不能承认。
这种时候,表情比言语更真实,楚檬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果然,站在权利的最中心,头顶一个“皇”字,人性当真薄凉。
冷冷拨开叶依凡的手,抽出手臂:“公主说是意外便是意外吧,臣重伤未愈,奔走一日有些乏了,便不奉陪了,公主请便。”
有些事看破便好,轮不到她来追根究底。
欲迈步离开,只是没行两步又突然停住,身也未转,只微侧头补充一句:“公主之情,恕臣福薄。”
之后无半点留恋,冷然离开。
许是腿长的缘故,就连叶依凡反应过来后想追上挽留,指尖也仅擦上那决绝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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