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句话,一下戳了柳辙的痛脚,他的眼睛瞪得溜圆,愤怒、心虚、又难以置信。

再加上咖啡厅人来人往,他们交谈的过程中,不少路人投来好奇的目光,那种感觉实在太煎熬了,像是把无耻的强盗扒光衣服,扔到大街上公开处刑。

“不知道你哪来的勇气,能把畅销作家的文章偷来照抄……总之,在告我诽谤前,柳先生还是管好自己为妙。”

籍舟没再给他眼神,反手拉开店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直到半分钟过去,柳辙还僵在原地,脸色半青半白,满脑子乱得一团糟。

这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他蹲下去,把那几张稿纸来回翻,豆大的汗珠从额前滚了下来。

他们刚才说的“时夕”,是最近小火的一位推理小说作家。

然而籍舟负责的题材范围,跟时夕的作品完全不在一个领域,这两人所属的公司也有过矛盾,双方明里暗里都是竞争关系。

何况时夕早期连载的那些文章,除非是内部人员,读过的人几乎屈指可数,他一个没背景的小编辑哪可能知道?

“妈的,那混账小子,是在耍老子吧?!”

柳辙狠狠朝门踢了一脚,引来周围一大半人惊恐回头。

一想到籍舟那张脸、看渣滓般的冰冷眼神,一股无名火顿时烧得头皮发麻。

*

籍舟走出咖啡厅,瞥了眼时间,有些烦躁地扯了扯衣领。

耽误太久,上班快迟到了。

不得不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精虫上脑的玩意儿遍地爬。

一大早跟那种人见面,感觉空气都变浑浊了……看来以后线下沟通,必须把门槛设高一点。

籍舟拿出手机,正打算和助理通电话。

聊天栏置顶忽然弹出三条消息。

[时夕1223]:样书封面收到了~~

[时夕1223]:我有事出门啦,晚点拍给你看。#爱心#

[时夕1223]:今天有雨,记得带伞!

籍舟低下头,盯着手机屏幕,大概有短暂两秒的出神。

随后他笑了笑,就像往常那样,简洁地给出了回复。

[无骨鱼]:好。

说起来,是不是该把柳辙的事向他说明一下?

不过以那家伙的性格,一般不太搭理那些平常的琐事——倒也不是无所谓,而是纯粹觉得麻烦、不想管,所以说了也等于白说。

籍舟站路边上,有点犹豫不决。

“喂!”

这时候,身后忽然一声大喊:

“给你凉快凉快,缺根筋的傻、狗——”

籍舟愕然回头,只见身后不远处,柳辙骑着一辆嚣张的摩托车,猛然加速,径直朝他的方向冲了过来!

——三米开外的位置,是一块又脏又浊的大水坑。

“?!!”

早应该料到的,像那种白痴疯子,平时胡作非为惯了,一旦缠上就没完没了。

籍舟倒退一步,下意识抬手去挡。

视线遮蔽的前一秒,余光里是柳辙狰狞的笑脸。

摩托车重重碾过地面,霎时溅得泥污四散飘飞,犹如倾盆大雨一般扑面而来!

“咔嗒”,一声轻响。

耳边传来的,并非预想中的水声。

籍舟诧异地睁开眼睛。

在他身侧不到半米的位置,撑开了一把宽阔的伞;纯白色的、没有花纹,是不容许一丝杂质的明净皎洁。

直到溅上浑浊的泥水,像是铺开的画纸染了墨汁,它们沿着伞面淌到地面上,形成大片斑驳。

“……”

籍舟怔了半晌,才终于反应过来。

在他的旁边,停着一辆车。

车里的人撑了把伞,似乎刚从后座上下来。

许是阳光太强烈的缘故,衬得那人的皮肤冷白,仿佛暗施了棱角,明锐得刺眼。一尘不染的深黑风衣,未着色的贴身衬衫、不带任何缀饰,与周围暖色调的世界格格不入。

籍舟忽然有种难以言喻的陌生错觉。

那分明是一副温柔无害的长相。五官沉静深邃,脸部线条优雅和缓……唯有那双寒冽的眼睛,像是撕碎美好的一刃锉刀。

他撑着白伞,视线停顿了片刻。

籍舟仰起脸,双方目光短暂地交汇。

一秒、两秒、三……

*

那些板上钉钉的规则,如果被肆无忌惮地破坏了,结果又是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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