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布雅努见过皇上。”身穿二品狮子补服,布雅努规矩的跪在地上给康熙行礼。

扎哈里的身世曝出来,他就做好了被皇上召见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这才第二日,按照他的预计顶多也就是在皇城里发酵发酵,远达不到被皇上知道的时候。

当今皇帝康熙可不是只知道享受的皇帝,相反他很勤奋,平日里都要忙碌到半夜,何况如今大清跟葛尔丹的战争刚刚结束不久,又是忙碌的时候。

心里虽有疑惑,好在他早有准备,倒也不慌。

康熙并没有立刻叫起,而是假装在忙碌,忙了一会儿仿佛才看见他似的。“兵部侍郎来了。梁九功,你这狗奴才,布爱卿到了你怎么不知道提醒朕呢?”

这是皇帝惯用的伎俩,他们想要给某人下马威,却又不想往死里得罪的时候就用这一招。

梁九功作为康熙的贴身大太监,明知道皇上是故意的,却还老实的配合认错,“奴才该死。”

布雅努静静地听着他们主仆表演,或许是没人配合,康熙也觉得有些尴尬,他轻咳一声,“没眼色的东西还不赶紧给布爱卿赐座。”

布雅努谢过皇上,他半边身子挨着椅子也不敢真坐实了。心里有所猜测,面上却故作不知:“不知皇上召奴才所谓何事,若是葛尔丹之事,奴才还是那句话。葛尔丹此人野蛮、贼心不死,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之前康熙就召见过他,说的就是此事。现在用这件事打破沉寂刚刚好。

康熙沉默的看着他,看的布雅努如坐针毡,他终于说道:“朕听说前两日是你夫人六十大寿,朕忙糊涂了,居然忘记送上贺礼。太后常说侍郎夫人巾帼不让须眉,说话做事干净利落。布爱卿有福气。”

布雅努不知道皇上是以怎样的心情说出这番话的,反正他自己提起寿宴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原以为皇上会跟他虚与委蛇、旁敲侧击,不想对方选择单刀直入。既然皇上主动提起此事,他也不想装糊涂。

布雅努再次跪下,“奴才不敢欺瞒皇上,两日前奴才府上发生了一件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诉说一遍,他并没有因为扎哈里不是自己的儿子有所偏袒。他说的每句话都有证据。

说完,他深深地低下头,语气有些怅然。“奴才原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提起此事,毕竟说出来,奴才也没脸。可云宛做的事情实在太过分,若不是奴才孙女深居简出,那乞丐不认得,奴才孙女一辈子就毁了。”

说到此时,他眼眶湿润。这回他不是装的,只要想到那个后果他就一阵后怕。

众目睽睽,就是他想要保住孙女都无能为力,若被坐实此事,孙女的下场只有一个。

那是他从小疼爱着长大的孙女,想想心就揪的生疼。

还有云宛,他承认自己对云宛不上心,并不曾教导过。可云柔有的云宛都有,他实在想不通,对方怎么变成那个样子。

那日的情形他也看到了。云宛并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错的,她反而振振有词,觉得这一切都是他们逼迫的。

这孩子如此恶毒、执拗,无端让他想起董氏。

当年董氏便是如此。

康熙脸色复杂,原本他是想要‘兴师问罪’的。他是个掌控欲很强的皇帝,京中各大世家都有他的人,兵部侍郎府也不例外。

那边发生的事情当天晚上就被人呈在龙案上。一同被呈上来的还有当年董氏与满柱厮混的事情,其详细、精彩程度让人难以详细。

都是男人,换做是他,他能把人千刀万剐。

董氏与满柱如何他并不关心,他想知道的是布雅努对先皇、对大清的态度。

毕竟,人是先皇赐的。

他旁敲侧击,布雅努愣是当做没听懂。康熙在心里暗骂了句老狐狸,只能直接问出口:“你心里可曾怨恨过先皇?”

布雅努一惊然后满脸疑惑,“皇上,这事儿与先皇何干?”随后他像是才反应过来皇上的意思,答道,“奴才明白皇上的意思。当年确实是先皇赐的婚,事实上先皇也是受人蒙蔽。是董氏撒谎说奴才与她一见倾心,皇上感动于‘我们’的爱情,这才起了赐婚的念头。”

“后来,发现搞了个乌龙,还差点累的奴才后院失和,先皇也很后悔。”

“先皇的出发点是好的,奴才对先皇对皇上从来只有感激,不曾有半点怨恨。更何况这件事是董氏自己不守妇道,与先皇更无关系。”

康熙仔细看着他,发现他不像是说谎,这才放心下来。

他有些感慨,布雅努是个好的,这件事说到底也是皇室亏欠了他。

想到之前提的建议,他话锋一转,“对了,你的孙女如今可是大好了?”

云柔病重,布雅努还跟他求过御医,加之又是他之前看好的五福晋人选,他还是有印象的。

提起这个孙女,布雅努心情总算好了一些,他拱拱手,“多谢皇上惦记,那丫头如今已经没什么大碍,太医说日后只要好好养着就成。”

他本来还想炫耀一下云柔的绣技,猛然想起皇上之前的打算,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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