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是吃饱撑着没事干了,都敢插手我的事了,你今天干的那些好事该不会觉得自己做得滴水不漏没人发现吧?”

“......”

颜不问尴尬一笑,他还真觉得自己挺厉害,没人发现得了。

“我...我这不是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就,就尝试着把我身边的优质男性介绍给你嘛...”

“你今晚是想睡坟里是吗?我现在开车回去给你建一个?”

“错了,我错了姐,其实是因为我放暑假你回来的时候,我听见你跟爸吵架了....”

颜不闻唇角的笑意在颜不问提及那个人时,瞬间淡去。

听他说起这件事,颜不闻也才算是明白,为何颜不问要折腾这一出了。

前三个月颜不问放暑假的时候,颜不闻得了空回家两天。

那时颜父恰好在家,二人打了个照面,脸上都看不出半点喜色。

晚上她被叫去书房谈话,知晓二人向来不对付的颜不问有些担心,便悄悄摸上去蹲守在书房外,等着及时将颜不闻解救出来。

而后不出他所料,不过三两分钟,里边吵起来了。

“你看看你几岁了!再过三年就是没人要的大龄剩女了,到时候你想嫁出去都难!”

“我这边给你找了个留学归来的,过两天你给我把工作辞了去相亲!”

颜父的话带有浓烈的偏见意味,他大男子主义相当严重,而颜不闻又最为痛恨他这点,两个人每次见面都十分不愉快。

“相亲?相亲可以啊!”

“只要对方比我小个七八岁,比我高个十几公分,裆里的东西从没用过,听话会做饭会做家务任劳任怨,最好结婚没两年,我外面再找个情人他也不会介意的那种,我立刻就去相亲,如何?”

颜不闻双手环胸,满眼嘲讽之意,面对暴怒的男人,她半分惧意也无。

“放肆!”

颜父猛一拍桌,满脸狠厉,他眼角猩红格外冷酷地看着皮笑肉不笑的颜不闻,差点就要拿起桌上的花瓶砸过去。

“我何处放肆?子随父不是很正常,你喜欢干净漂亮又嫩又娇的,家里娶一个外面养一个,巧了,我也喜欢干净漂亮又乖又听话的,如果相亲对象达不到我要的标准,那我就这辈子都不结婚咯。”

她耸耸肩,笑得畅快,满口皆是刺人肺腑之言。

“别气啊,气坏了怎么满足你外面的小娇娇,我就先走了,您别送,我见着您就晦气,影响我设计哈。”

颜不闻踩着高跟鞋,扬起的下巴在狠狠甩上书房的门之后,便垂了下来。

她幽深黑眸之中皆是深重漠然,为冷嘲热讽而存留的虚伪笑容,也尽数成了麻木。

颜不问躲在隔壁房间内,背部倚靠着门板,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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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这是怕我孤独终老,所以赶紧介绍个小男生给我?”

“你挺损啊,明明都听到我要包个小的了,还把你好朋友推给我。”

颜不闻想起那人高高在上意图掌控一切的姿态便无端作呕,她翻了个身,将回忆的匣子合上。

颜不问闷闷不乐地踢了踢腿,心里有点无能为力的烦躁。

“你不是这种人,你说那些话都是为了气他。”

“但我觉得,你喜欢干净的小男生,这事准没错。”

“原放他可优秀了,长得好看但是在学校里从来不和女孩子拉拉扯扯,他学习成绩很好,运动天赋也很高,梦想还是当一名建筑设计师,虽然他的家庭可能清贫了些,但原放他上进,未来一定可以赚大钱的!”

“所以姐,我觉得你可以和他试试,能跟我处一块儿的必然人品过关,虽然你俩确实年纪差了不少,但这都不是问题,你多了解他一点,一定会喜欢他的,我不想你因为爸的原因这辈子真一个人自己过,不值当。”

颜不问苦口婆心地劝着她,话里话外全是担忧。

他知道颜不闻不喜欢别人插手她的事情,因而他这事儿干得偷偷摸摸,诱哄了原放许久才开始实施。

颜不闻听着颜不问在那头絮絮叨叨,眼神不可抑制地飘向泛着朦胧月光的昏暗夜空。

云层很厚重,黑得浓稠,深不可见,明天可能会下雨。

“嘿,我要真就想自己一个人过呢。”

“...别吧,我长大之后赚钱养个老婆和妈已经很累了,你自己努努力好吗?”

颜不闻顿时就给逗乐了。

“臭小子。”

“我洗澡了,可香了。”

“原放成年了吗?”

“啊?”

颜不问反应过来后,夜里露出的一口大白牙出奇得闪亮。

“成了!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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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闻:没事,早点休息吧。】

看到这句消息,温知礼只是简单回了个好字,便再无下文。

他将手机倒扣置于床头柜上,摘下眼镜双眼平静地看着天花板。

温知礼能够猜到,现在原放大抵在和颜不闻拘谨慎重地聊着天,每一字每一句都要反复斟酌,反复揣摩后才会发送。

他觉得这样没意思。

俘获一个人的心,隔着虚拟的精神世界是不可能的。

好听的话,只要给予任何一个人充足的时间,他都能够轻松地写出来。

手机不过是一个传递消息的工作罢了,谈何有促进感情发酵的功效,适当地找准时间打个电话发个消息温存一下还可以,但这一切建立的前提是已经在现实世界里有了良好的感情基础。

这种浪费时间且无法高效率达到他目的地的事情,温知礼不会去做。

他将自己蜷缩进温热的薄被之中,窗外吹拂进的沁凉夜风丝丝缕缕消散在沉闷的室内,在干燥湿热的环境里,他一滴汗都没出。

带着朦胧睡意,温知礼指尖颤了颤,突然短暂地想起下午带有目的性去触碰到的白皙肌肤。

他内心毫无波澜,陷入深眠时却久违地做了那个熟悉到每个画面他都能复述出来的梦境。

梦里的他被重重叠叠的人潮包裹,惊恐和畏惧如藤蔓般缠向四肢百骸。

他变成小小一只,被丢弃在这虚幻华丽的世界里,孤立无援。

掌中紧紧攥着一把随身携带的迷你美工刀,划出刀片的控制钮时刻置于指腹之下,只待遇见鬼怪,便出刀反抗。

有个人影,黑成一团糊,扭曲着姿态向他靠近。

人影没有脸,也没有表情,只有一只伸出的手,置于他跟前。

温知礼却是被激得一慌,毫无目的地拿着美工刀胡乱朝人影刺去,那影子被他刺得破碎一瞬,而后拼接重组,成了人。

她低垂着脸,捂着被划伤的手臂,一言不发。

温知礼却是莫名鼓起勇气,靠近她,看向她。

而后倏然惊醒,满额冷汗,温知礼眸中一片薄凉。

直至黎明,他再不曾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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