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那些流言,本是想在百姓们心中种下疑窦,萧青鸾并未想到会殃及容筝,今日特意悄悄上了画舫,她就是想看看,到底是哪些狗东西想动她的人。
帘幕如烟似雾,夜风中缱绻如水波,容筝嗓音柔丽,身形更是曼妙。
场中客人们早已看直了眼,尤其是齐轲。
先前闹了几次,容筝一直称病未露面,好不容易等到容筝登台,齐轲早早备好银子,在最前排买下位子。
他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站起身,给了身边众人一个不屑的眼神,义无反顾便往台上去。
一帮有贼心没贼胆的怂人,那长公主被圣上训斥,半个月没敢出来惹事,有什么可怕的?
等他成了美人的入幕之宾,定要好好在他们面前炫耀一番。
“容筝,你歌儿唱得真好,箜篌弹得也好,嗝,我对你心仪已久,你今日若跟了我,小爷明日便替你赎身,再不必抛头露面,好不好?”齐轲带着满身酒气,走到帘幕前。
真到了美人跟前,又有些怯意,倒不是怕长公主,而是怕唐突了佳人,让美人误以为他是什么登徒子。
帘幕后头,容筝嗓音柔丽依旧,乐声流畅,不为所动。
齐轲有些着恼,便是美若天仙,也是个卖笑的贱籍,靠男人赏饭的玩意儿,傲气什么呢!
脑子一热,齐轲抬手扯开柔软纱帘,容筝同嗓音一般柔丽的玉颜,赫然在眼前,贴着灿金箜篌的身子软如狸奴,可她连眼皮也没抬一下,根本不看他。
齐轲酥着身子,怒道:“小爷问你话呢!再不应,小爷不介意陪你演点刺激的!”
话音刚落,箜篌声终于停下来,歌声也戛然而止。
容筝抬头望过来,齐轲立时挺直腰板,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小畜生,你想玩什么刺激的?”萧青鸾立在齐轲身后,给了容筝一个安抚的眼神。
齐轲一听这声不对,像是女子的声音,这里怎么还会有别的女子?
下意识转过身来,齐轲才发现,不是女人,是个瘦长的娘娘腔。
敢跟他抢人?齐轲抬手便朝萧青鸾肩头推去,却被萧青鸾身侧的翠翘擒住手腕,动弹不得。
“本宫问你话呢,再不应,本宫不介意陪你玩点刺激的!”
萧青鸾一开口,齐轲的酒意登时醒了大半:“长……长公主?”
“哦,原来没喝醉,借酒装疯呢。”萧青鸾抬抬手,“把他给我扔到船尾。”
船尾甲板上,咚地一声,齐轲被摔得龇牙咧嘴,还没爬起来,一道鞭影已然落下,狠狠抽在他背上。
“啊。”他叫声凄然,惊动了青菱河两侧酒肆、花楼中的人。
“谁来告诉本宫,此人究竟是哪里来的小畜生?”萧青鸾轻飘飘问着,手上动作却是未停,抽得齐轲直往船尾边缘滚躲。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一位胆子最小,怕被牵连的,先站出来:“回长公主的话,他……他是太傅府上的三公子,齐轲。”
他话音落时,萧青鸾一道凌厉的鞭风已然抽出去,她武艺不算精,软鞭却使得好。
本就躲到边缘的齐轲,被这么一抽,噗通一声掉入了冰冷的青菱河。
“救救我,唔,我不会游水,唔。”齐轲顾不上嚎叫,狗刨似地往水面扑腾。
岸边有人惊呼:“杀人啦,有人落水啦!”
酒肆二楼雅间,齐辂和好友季长禄正在窗棂边饮酒对诗,听到落水声,朝外面望去,一眼便望见河心画舫船尾,立着一位持鞭少年。
隔着雾沉沉的河面,看不清落水的是谁,想必是为了花魁大打出手?齐辂收回视线,并不打算管。
“齐兄,你看。”季长禄指着画舫方向。
齐辂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鞭影凌厉入水,卷住落水之人,瞬时将人抽卷上船尾。
只是那人力道不够,身形不稳,往后退了两步,落水之人几乎是砸在船尾上,浑身湿透,乱糟糟的,似一团烂水草。
“许是又要惊动金吾卫了。”齐辂笑笑,并未认出落水之人。
季长禄已成亲,家中有人等着,便先走一步。
河面乱了一阵,又恢复平静,齐辂从酒肆下来,没想到迎面遇着谢冰若,她手里拿着一件玄色氅衣,是他的。
“辂表哥,夜里风凉,冰若来给你送氅衣。”谢冰若笑容婉顺,双手把氅衣递到他面前。
齐辂眉心微拧,接在手上,却并未穿,而是展开来,披在谢冰若肩头:“表妹身子弱,当心风寒。”
他的东西,从不喜旁人碰,行川怎会把氅衣交给谢冰若?
肩头氅衣似有他身上干净的气息,若有若无,谢冰若第一次听到他关切的话,臻首微垂,越发柔婉娇羞。
渡口处,萧青鸾从小舟上下来,刚上岸,抬眼便瞧见酒肆外柳树下,一高一柔两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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