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诺芬注意到了客厅地板上的石中剑。“那里为什么会有一把锈剑?”他对段非拙耳语,好像自己提了一个很不礼貌的问题。

段非拙这才想起自己忘记把石中剑藏起来了!他衷心祈祷石中剑不要瞎逼逼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呃,那是我叔叔的收-藏品。”他急忙找借口,“一件古董。”

他捡起石中剑,将它摆在客厅一角的柜子上。

色诺芬盯着石中剑一言不发。

段非拙心脏狂跳。

就在他的心脏快要尖叫着从他的嗓子眼儿里蹦出来离家出走的时候,色诺芬移开了视线,似乎确认了那只是一件普通物品。

段非拙腿一软,急忙扶着墙壁,转移话题:“您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

色诺芬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向林恩律师事务所打听过了。”

段非拙又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色诺芬奇怪地看着他,好像从没听过这么离谱的问题:“你不是说想加入苏格兰场吗?所以我就来找你啦!”

段非拙欲哭无泪。当初他答应加入的时候,哪里知道自己会继承秘境交易行啊!

“我……我觉得还得再考虑考虑……”他期期艾艾。

色诺芬一把勾住段非拙的脖子:“怎么,继承了丰厚的遗产,就反悔了?然而已经迟啦,年轻人。你已经知道奥秘社会的秘密了,我们怎么可能放你回到普通人的社会中呢?”

段非拙大喊:“可我什么都不懂啊!我这也不会那也不会,进了苏格兰场也只会拖你们后腿的!”

“没关系,你可以当肉盾嘛!——开个玩笑。”色诺芬强行把段非拙拖出门,“你不是想学治愈术吗?我很擅长肉_体变形类的秘术,哪天老大不在的时候我偷偷教你嘛——开个玩笑。”他冲段非拙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我可不会教你的。老大会把我的脑袋拧下来的。”

段非拙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被他拽下了楼。

色诺芬拦下一辆出租马车,不由分说将段非拙塞进车里,敲了敲车顶,对车夫道:“新苏格兰场。”

车夫一扬马鞭,马儿嘶鸣,直奔维多利亚堤区。

段非拙惆怅地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目睹伦敦了。

三年之前,维多利亚堤区建成了一座新的伦敦警察队总部大厦,人称新苏格兰场,自那时起,这栋建筑中兢兢业业工作的人们便肩负着保-护伦敦人民安全的重任。

若不是跟着一名如影随形的警探,段非拙还真想好好参观一下这个地方,就当是圣地巡礼了。然而现在他一点儿参观的闲情逸致也没有,心情沉重得宛如被押往牢狱的囚犯。

新苏格兰场西北角有一间阴暗的办公室,门口挂着“异常案件调查科”的牌子。但是这间办公室究竟调查的是什么案件,就连苏格兰场的资深警探都不一定说得清。

他们只知道,这间办公室拥有莫大的权力。它虽然是苏格兰场的一个科室,却不受苏格兰场管辖,而是向更高级的部门负责。

每当伦敦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案子,该科室的人员便会神秘出现,抢走这个案子,还不准原先调查案件的警探参与或过问案情。一切都像是一个谜。

两人刚在异常案件调查科门口站定,色诺芬抬起手正准备敲门,办公室内便有人说:“请进。”

那是Z的声音。

色诺芬大大咧咧推门而入。

这间办公室和段非拙的想象大相径庭。他觉得异常案件调查科这听起来牛逼轰轰的地方,一定充满了神秘感,然而这间办公室……看上去就只是一间普通的办公室罢了。

几张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墙上挂着一块黑板,上面写满了地名和人名。有几个人名被划去了,其中赫然有派莫的名字。

最上首的办公桌边坐着Z。他依旧一袭黑衣,银发披散肩上,斜挑的眉眼间满溢着冰冷的气息。段非拙的目光顺着他的右肩朝下望去——那天他的右臂被派莫的秘术炸断了,但今天它完好无损地连在了Z的身体上。

办公室里除了Z,还有一位女士。她二十五六岁模样,戴着眼镜,正坐在办公桌前操作打字机。咔嚓咔嚓的键盘敲击声不绝于耳。

“你怎么每次都知道我来了?”色诺芬问。

Z讥诮地哼了一声:“拇指怦怦动,必有恶人来。【注】”

【注:出自莎士比亚《麦克白》。】

色诺芬将段非拙往前一推。段非拙一个趔趄,差点儿栽在办公桌上。

“我把这位渴望加入警夜人的年轻人带来了。”色诺芬用邀功般的语气说,他转向段非拙,“还没告诉你吧?Z就是异常案件调查科的指挥官,警夜人的首领,咱们都得听他的。”

段非拙忙说:“我只是说说,还没决定呢。仔细一想,我也许更擅长从事别的工作……”

Z抬起那双血红的盲眼。

明明知道他看不见自己,但被他的眼睛一瞄,段非拙还是浑身僵硬,宛如一只被老鹰盯上的兔子。

“你多大了?”Z问。

“二十岁……”段非拙嗫喏。

“那还差一年。我们这儿只雇佣年满二十一周岁的人。”

段非拙松了口气,没想到年轻还有这种优势。这回他总算可以解脱了吧!

Z接着说:“这一年里你必须好好训练。”

段非拙大惊失色:“我还没答应要加入呢!”

Z眉头一挑:“这跟你那天说的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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