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风波山庄，听涛居。
看着眼前这位精神隽烁的老者，阎无缺心绪复杂。
青冠束白发、赤带环腰身，再有银纹黑袍、玄色陨扇。
从十五年前开始，老爷子就一直是这样的装束，几乎从未变过。
但真正给人以压力的，还是他那双狭长眸子中的灰色重瞳，以及那对斜指向天的刚硬剑眉。
他就这样随意地坐在那里，却好像牵动了天地之势。
高如山峦、威如巨鼎，使人不自禁的就会心中惴惴，平白低了一头。
不过前身早已习惯了这种威势，而且老爷子在他跟前也时常保持着温和姿态，所以阎无缺才没有被吓到。
“老毛蛋，昨夜战果如何啊？”
阎无缺殷勤地替阎世涛倒上一杯茶，一出口却满是轻佻的语气。
阎世涛无奈的白了一眼阎无缺，没好气道：
“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就不能换个词？”
“好啊，那以后就叫老毛头得了。”
阎无缺毫不犹豫的出声，却又气得阎世涛好一阵吹胡子瞪眼。
“臭小子，当你祖宗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阎世涛嚷嚷骂着，对于递送过来的茶水却是毫不推辞，接过后啜了一口，还露出怯意之色。
“你也好意思说，这谁家称呼祖宗不都是三辈以上？
你倒好，非要逼着我叫祖宗。
叫就叫吧，反正咱也不会吃亏，嘿嘿……”
阎无缺哼哼哈哈，一脸的满不在乎。
“孙大不由爷啊，爱咋咋地吧。”
阎世涛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慢条斯理道：
“昨夜宰了数千号人吧，都是一些阴沟里的老鼠，其中也就有一帮子黑龙卫还算有些分量。
不过三司及内阁中的一些大老鼠才是主要目标，二、三品级的宰了十余人，还有一个从一品的添头。”
阎无缺刚往嘴里塞了颗葡萄，听到这里好险没有吐出来。
老爷子这也太彪悍了，连从一品的大员都敢杀！
而且听这语气，还十分不当回事儿，真是够牛X的……
“老毛头，究竟是谁想要我的命啊？”
阎世涛盯了一眼阎无缺，神色有些犹豫，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
“哎呀！祖宗唉，我这要是连敌人都不清楚，那也太被动了吧？
要是人家日后还想着阴谋害我，我这毫无防备之下，岂不是很容易中招？
你放心，你孙子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不可能去送死的。”
阎世涛杵着脑袋看了阎无缺半晌，随后一脸赞同道：
“也是，你这小玩意儿看似老实，实际上比红屁股猴还精，告诉你倒也没什么。”
阎无缺顿时一阵气闷，眼中满是怨念。
阎世涛脸上露出一抹得色，一副“小样儿，跟我斗，斗不死你”的模样。
“派人刺杀你的，有九成几率是公孙家。
而威胁各大媒体删除那些信息的，则是都察院副院首赵文海的儿子，赵瑞峰。
赵文海本来派了杀手去杀王荣灭口，不过被政敌抢先一步将王荣藏了起来。
这件事之后，赵文海都察院副院首的位子已无法保住。
而且他们是被公孙家利用，所以他这边我只是让人断了他儿子一条臂膀，以作惩戒。
不过公孙家的动作可要缜密的多，内阁秘书处副处长刘启斌早早就被料理掉。
其他痕迹也清扫的很干净，没有被对手抓住把柄。
没有证据，联邦高层不好动他们，但祖宗我不一样，我可不在乎是不是有证据。
昨夜除掉的人，基本上都是公孙家的爪牙和暗中的底蕴。
虽说没有对公孙家的核心造成实质性伤害，但也足以将其势力削弱两到三成。
当然，这件事不会就这样简单结束。
如果三天之内公孙家不答应祖宗我的条件，哪怕同归于尽，我也要让他公孙家彻底消失！”
阎世涛前后语调始终平淡，但这种杀机四溢的平淡，却更让人毛骨悚然……
阎无缺揉着眉头，脸色阴晴不定道：
“公孙家，就是那个从联邦成立之日起，就一直占着内阁十二席其中一席的公孙家？”
“自然，除了这个公孙家，还有哪个能让祖宗我大动干戈？”
“可他们为何要杀我？难不成跟我父母有关？
对了，老毛头，我父母究竟是怎么死的？”
听到这里，阎世涛不由沉默下来。
好半晌后，这才轻叹一声开口道：
“事实上，直到今日，我仍然没有查出害死你父母的真正元凶。
当年，牵扯到那件事中的势力，几乎遍及大半个大夏。
为了给你父母报仇，并且揪出幕后黑手，我曾转战东西南北、大开杀戒。
可最终，还是没有挖出那颗毒瘤来。
不过这十年的暗中查探，也算是有了一些收获，其矛头也隐约指向公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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